“嗯,我們先回去吧。”有牧酒酒在,自然便輪不到他們來照顧。
而這時候在屋子裏,牧酒酒正用毛巾替蘇夏擦拭臉上的汗。蘇夏有些發燒,身體很熱,臉色白得像紙一般,即使是眉頭也一直緊緊鎖著。牧酒酒不是沒見過蘇夏這麼虛弱的樣子,她與蘇夏相識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了,其中經曆過幾次生死大劫,但也都挺過來了,牧酒酒知道蘇夏是極怕死的,所以她一直相信著,不論是到了什麼樣的地步,蘇夏都能再睜開眼睛。
將沾了汗的毛巾放入水盆中清洗,牧酒酒認真的盯著盆中的清水,低聲開口道:“這半年多來你一直瞞著我這許多事情,其實就是因為你要對付的人是我爹吧?”
蘇夏看來是個毫無顧忌的人,但內心卻是極不願意傷到人的,尤其那個人還是牧酒酒。
喜歡的人和自己的父親生死相搏,兩個人當中肯定要死一個,這樣的抉擇的確是極其讓人痛苦的。牧酒酒幾乎可以想象得到半年多前蘇夏是怎麼苦著臉想到這個計劃,將牧酒酒完全瞞過去,一直到最後才知道一切的根源竟然是自己父親的。
牧酒酒勾了勾唇角,卻笑不出來,她朝床上睡著的蘇夏看去一眼:“現在說這個或許太遲了,但你本不必瞞著我的。”她站起身來,見蘇夏未有一點轉醒的跡象,便開始小聲收拾起了屋子,將那盆水端了出去,又熬了藥等蘇夏醒過來喝。將藥熬好端過來等了蘇夏許久也未見醒,藥涼了,牧酒酒又回去重新熬,如此往複了好幾次,牧酒酒終於也受不了了。
將藥碗重重往桌上一放,她道:“蘇夏你醒過來有這麼難麼!”
徐周說以蘇夏現在的情況,醒不過來的話隻能撐過十二個時辰,醒得過來的話……那便什麼都好說。
如今都已經從白天到了晚上,而蘇夏卻還未醒。
牧酒酒想起來不久之前容秋他們所說的話,半年之前,蘇夏便是這樣在生死線上走了一遭,自蘇夏與自己認識之後,他便經常遇上這樣的事情,而每一次她都陪在蘇夏的身旁,半年前那一次,蘇夏又是怎麼挺過來的呢?
“藥……太難聞了。”安靜的房間裏驀地傳來蘇夏低弱的聲音。
牧酒酒往床上看去,隻見蘇夏已經睜開了眼睛,隻是眉頭還緊緊蹙著,正一臉愁苦的看著桌上的那碗藥。
牧酒酒眼裏本已蓄了淚水,看到蘇夏這幅模樣,一怔之後卻是破涕為笑。
“你不會是不想喝藥,所以才不肯醒過來吧?”
蘇夏沒有力氣再說話,又閉了眼睛。
牧酒酒連忙湊到床前去試探他的體溫,又叫了幾聲他的名字,但蘇夏沒反應,牧酒酒便起身要去喚徐周進來,誰知她剛一起身,便又聽見蘇夏道:“還活著呢。”
牧酒酒頓住腳步,眸中一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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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當時真的是因為傷口太痛了才沒有醒過來的,不是因為不想喝藥。”十多天之後,當蘇夏終於恢複了些力氣,能夠靠在床頭和牧酒酒聊天了的時候,他終於憋不住這樣說了一句。
牧酒酒聽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是在說什麼事情,她挑了眉道:“我記得從前你受傷賴在徐周醫館裏不走的時候,有一次徐周開的藥苦了些,你差點將他給扔出醫館。”
“我若是沒被劍戳死反而被藥苦死,豈不難看?”蘇夏隨口反駁。
牧酒酒笑笑,這時候門外也傳來了一聲輕咳,徐周青著一張臉走進了屋子裏來。這幾日徐周都會來替蘇夏換藥,十多天下來蘇夏傷口愈合得雖是極為緩慢,但比之前仍要好上了許多。見徐周走進屋子裏來,牧酒酒當即動作小心地替蘇夏褪去了上身衣服,蘇夏本就隻穿了一身裏衣披件外衫,所以很快便褪得幹幹淨淨露出了胸口的傷口。
那是一道深得可怕的傷口,再進一寸便有可能刺中心髒,初見的時候牧酒酒根本無法相信蘇夏是如何拖著這樣的傷撐過來的,甚至她當時根本沒有發現蘇夏有哪裏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