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喜可賀!”
“什麼?”芳華女子下意識的加大嗓門,臉上寫滿了疑惑。
正值黃梅時節,淮水煙竹也是傾盆大雨。日落三竿天才放晴,丁梔柔便動身前往城內醫館,抵達時雲邊早已換上了橘黃的紗衣。
出發前丁母特意囑咐“雨天濕滑,泥濘不堪,別走山間小路……”她卻是左耳進、右耳出,沒將其當回事。
其不出所料,果真在途中摔了一跤,磕破了光滑白潔的手肘。
女子削肩細腰,頂多也就二十歲出頭,穿著一件天藍色的緊腰裙。因為半道腳滑的緣故,而今從肩到腿都是濕的,半是雨水半是泥。
楚楚動人的樣子惹人憐惜。
丁梔柔懷疑自己剛才聽岔了,忍不住問道:“我患的哪門子病?怎麼還可喜可賀呢?”
郎中沒有吭氣,隻是看了眼丁梔柔,轉而捏起筆杆在紙上寫著什麼。
“您倒是說話啊,別裝聾啞呀!”丁梔柔有些許著急,說道。
郎中瞧著她這般模樣,不由幹笑了兩聲:“明說罷了,姑娘有身孕了!”
丁梔柔好似被堵住了氣門,就像蔫了的花苞般沒了動靜。
郎中又補充道:“最近可否覺的身體困乏、小腹發脹,有時還伴有惡心嘔吐之感?”
見老者開口問話,丁梔柔不知道郎中所說意味著什麼,點頭以示確有此類症狀。
郎中停筆攤平眼前的白紙黑字,掃視了一遍,確信沒有問題後,看向丁梔柔說:“錯不了,脈形流利圓滑,加之剛才所說症狀,得有一周左右了,這是安胎的藥方子,去抓藥吧。”
……
回去依然是來時的小路,不同的則是此刻丁梔柔白的泛青的俏臉、呆滯無神的目光。
“就一次失身,怎麼就……”她想著,冷汗不由得冒了出來。
她緊張的舔舐了一下幹裂的唇角,用手蹭了蹭被泥水玷汙的裙擺,仿佛全然忘記了手肘上的傷痛。
“可恥又可惡,可惡又可恥!”
說話的嗓音又冷又低。
丁梔柔不知聯想到了什麼,打了個寒顫,一路再也沒吭過聲。
最後她連自己怎麼回的清茗宗都不知道,隻覺得回來時的路程,仿佛比平常多了一段邁不開腿的灘途。
清茗宗放眼整個星域也能名列前茅。有如今聲望,絕不是靠吹噓而得。除去謫仙境的閉關老祖,還有明皇境的現任宗主和一眾崇王境高手撐場。
放眼整個九域,誰也不敢小瞧。
行至山門前,一道虛影眨眼間,閃現到丁梔柔身前。
那青年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視線從丁梔柔白皙勻稱的小腿移到了她擦傷的手肘上。
“去哪了?”男子問道。
“你管不著!”
“怎麼搞的,滿身的汙泥。”青年殷切的說。
“我願意!”說著丁梔柔又舔了舔嘴角。
“活像一個滑泥鰍。”
青年見她這副蠢樣,不禁捧腹大笑起來。
“丁淮琛!笑屁呀。”丁梔柔惱羞成怒朝青年厲聲吼道。
山上濕氣重,又下起了小雨。空氣裏依稀彌漫著泥土和花草的清香。水珠順著烏黑的劉海滴下來,她又舔了一下幹裂的唇角。
被丁梔柔這麼一吼,丁淮琛更加的肆無忌憚,嘲弄般的笑聲愈發止不住。
丁梔柔:“……”
丁淮琛笑了好一會,終於意識到,丁梔柔已經走遠了。
“見你下山進醫館了。”
“嗯……”,“你跟蹤我?死變態!跟蹤狂!”
丁梔柔加快了步履,想立刻甩掉這個討厭家夥。
丁淮琛誠惶誠恐地跟在身後,眼看著要不順路了,忍不住問道:“所以,得的什麼病呀!”
丁梔柔停住了腳,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沉默良久,最終還是決定把這件事藏在心底。
“煩不煩呀!一邊去。”
丁淮琛毫無眼力見,開玩笑地說了一句:“難不成是懷胎了?脾氣這麼暴躁。”
丁梔柔一臉冷然:“滾呐!”
丁淮琛歎了口氣,見套不出話來,便不再糾纏,斟酌片刻就離開了。
見丁淮琛走遠的背影,丁梔柔眼眶立刻濕潤了,眼淚奪眶而出和滴落在臉上的雨水一起滑落到了早已濕透衣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