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回老家了,你要一起嗎?”羅伊在某一天突然朝雲知歸說道,這個時候她的筆記本電腦已經合上,語氣平靜。
雲知歸還在看書,抬起頭,明顯愣了幾秒,然後,“好。”
“什麼好?”
“一起回去。”
這天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瓶灣縣城裏還沒有開通火車高鐵,得乘火車到市裏,再從市裏坐汽車到縣上。
汽車站雖小,人卻不少。有人拖著大包小包的行李拖家帶口的往一個方向趕,有人迷迷糊糊站在原地,有人嗓門大過車站喇叭……一個身形佝僂,頭發卻烏黑鋥亮的小老頭從樹蔭下跑出來,一雙混濁的眼睛東望望西看看,好像是在找人。
雲知歸出站好一會才看見他,就一邊朝他揮手,一邊向他走去。
老人也看見了雲知歸,連忙向前走去,抓住雲知歸的手,欣喜地說:“小夥子,你長得好像我們家真真啊,就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樣。”
“外公,我就是真真。”雲知歸有些心疼地看著他。
羅伊女士站在後麵無奈地喊道:“爸。”
老人一拍腦門,隨即笑著說:“我認出來了的,就是想給你們開個玩笑。”
他還說,“電瓶車我是不敢騎了,腿好了也沒那幹勁了。”
“那你怎麼過來的?”
“走過來的呀。”
“我們打車回去。”羅伊打斷道。
”好。”
“好。”
兩人聲音一同響起。
九月開學,天氣依然毒辣。
雲知歸作為轉校生被安排到混寢。
高二11班多出來一張課桌,不少人在猜想它的主人是誰。
作為新同學同桌的林榮卻心無旁騖地預習功課。同學們都見怪不怪,即使這會兒大家才剛拿到課本。
雲知歸收拾好床鋪,來教室報告時,已經晚上。11班的班主任姓鄧,叫鄧學才,已經是個年過半百的人了,他身材較為矮小,但腰杆子筆直,跟雲知歸說話的語氣很和氣。雲知歸心想:很可愛的人,可惜他教英語。
鄧老師帶領著雲知歸進班前,班上還有不少人在講話,等兩人走進去,突然間就沒聲了。
鄧學才少見的沒有批評他們,清了清嗓子,說道:“這學期我們班轉來了一名新同學,大家歡迎一下。”
一時間,掌聲四起。
“來雲知歸,你來自我介紹一下。讓同學們認識認識你。”
雲知歸站在講台上,有些局促,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以前他上的高中為了防止學生之間過於熟悉,直接把自我介紹省了。
冷靜下來後,他轉身將自己的名字寫在黑板上。
“大家好,我叫雲知歸,平時喜歡打羽毛球,大家想打羽毛球的時候可以叫我一起。”
話畢,底下安靜了幾秒,雲知歸連忙補充到:“我的介紹完畢。”大家也很捧場地響起掌聲。
“你就挨著林榮坐,你倆相互學習,相互監督。”鄧學才親自帶著雲知歸來到最後一排,生怕他不滿意,還補充一句,“這個座位是要跟著輪換的,不是一直坐最後一排。”
雲知歸點點頭應道:“好的。”
11班這堂自習課等鄧學才走後就一直沒有安靜下來過。
“介紹完畢。”
“周同學,我的作業已經抄寫完畢。”
“哈哈哈哈……”
……
同學們在七嘴八舌地討論過後,得出結論:新來的轉學生是鄧學才的心頭寶——地位與林榮齊平的那種。老鄧可能喜歡人家成績好,也可能隻是稀罕別人長得帥。
雲知歸前桌給他遞紙條,問他玩不玩遊戲。
他回:不玩。想了想又補充寫到:但看小說。你叫什麼名字?
不一會兒,紙條又傳到他手上:齊詩傑。
雲知歸覺得齊詩傑傳紙條很有意思,畢竟現在教室吵得像鍋粥。
就問他為什麼要傳紙條。
答:怕影響林榮學習。
雲知歸這才轉過頭看向這位一直安安靜靜做題的同桌。他做題很專注,坐姿也很端正。這個人在這間教室裏簡直是另類的存在。
他並不適合待在這裏。
雲知歸不大喜歡這人周圍的氣場,把板凳朝旁邊挪了一些。
林榮聽到動靜抬頭看了一眼,又埋頭做題。
該扣分了。雲知歸木木地想,沒有做到絕對專注,被周圍環境影響,扣2分。
這裏跟三十一中截然不同。
這裏下課可以在走廊逗留甚至聊天玩耍。
這裏上自習課也可以不安靜。
這裏可以看課外書。
這裏的自習課可以做與學習無關的事。
……
雲知歸很向往,但很不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