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街角處,拐了個彎。前方距離百來步的位置,兩尊栩栩如生的獅子石雕,蹲坐於門前。門楣一側掛著幌子,其上寫著和門楣之上的匾額中一樣的四個大字“山河鏢局”
這裏便是江璃家的鏢局了。數月前,北城守備營中的老劉頭,將昏迷不醒的雲逸帶回城中後,便是安置於此。
江璃是山河鏢局的大小姐。至於江璃的父親,也就是山河鏢局的老東家,雲逸倒是一直沒見過。而調理好雲逸身體的那個,有著一手很是不凡醫術的老頭兒,被江璃喚做爺爺的王獸醫,明顯並非江璃的親爺爺。要問為什麼?嗬嗬,一個姓江一個姓王唄。
據說王獸醫這名字的由來,一是因為這老頭給人看診下手太狠,二是因為他確實也給牲畜瞧病。因此就有人說,這家夥給人看病時都是把人當牲口了,手上那是根本就沒個輕重的。但姓王應該是準沒錯的。不然怎麼不叫李獸醫、張獸醫啊…什麼的,偏偏要叫王獸醫呢?
雲逸最初聽到鏢局裏一個幫閑喊他王獸醫時,還是他來這裏已經月餘左右,這老頭正好在給自己紮針梳理經脈時。好家夥,聽到人家叫他獸醫,差點沒嚇得他直接把紮在自己身上的銀針全給拔了。
當時江璃捂著笑疼了的腰給雲逸解釋了後。雲逸還調侃老頭道“你說你叫個啥不好,啊,非得要叫什麼王獸醫。你就是叫個王婆、隔壁老王啥的,我也好接受點啊,哪怕就是王守義也好聽點啊,至少還是十三香嘛!”
這老頭雖然沒聽懂什麼隔壁老王啊什麼十三香的,但也知道雲逸這臭小子是在調侃自己。也沒廢話,當即給他在腦袋上多來了幾針。於是,悲催的雲逸,以嘴歪眼斜的麵部表情,保持了整整一天。
後來還是每次抬頭看他一眼,就會笑到直不起腰的江璃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向這位“和藹可親”的王獸醫說好話求情。這糟老頭兒這才不情不願的,拔出幾根銀針,又換了另幾處穴位紮下去。這才算是恢複了他那自誇的,玉樹臨風、氣質儒雅、風流倜儻、英俊不凡的“帥氣”臉龐。
在鏢局的這些日子,是雲逸過得最無憂無慮,最為開心放鬆的日子。大小姐江璃、糟老頭子王獸醫、還有那些叫的上名,和叫不上名的鏢師、幫閑… 這裏的一切,他都很珍惜,這段沒心沒肺的時光,是他最想牢牢抓住的。可惜,那些個該死的異族…
思緒翻轉間,雲逸已是來到了山河鏢局的大門前。大門上有個小窗,雲逸拍了拍門環後,門內一人打開小窗,俯身透過小窗看向站在外麵的雲逸,而後動作迅捷的開門將雲逸拉進院內道:“哎呀,逸哥兒啊,你怎麼才回來啊?可把俺急死了。十七不是派人去城門找你去了嗎?你們沒碰到嗎?”
開門的絡腮胡大漢,是山河鏢局的鏢師餘全海。他邊拉著雲逸往馬圈走,邊衝堂屋喊道:“十七,快點出來。逸哥兒回來了,咱們該走了。”
一身墨綠色緊身衣,額頭處還係著一條墨綠色絲帶的年輕人應聲走出。“逸哥兒,你可回來了,我和老餘等你好幾個時辰了。”
而此時的雲逸還沒弄清楚狀況呢,就已經被拉到了馬廄前。
“呃…等等…老餘,這…什麼情況啊這是…江璃呢?還有其他人呢?怎麼就你們倆?對了,這城估計是守不住了,我是回來通知你們趕快離開這兒的。”
“那不就對了嘛,咱們現在這不就是要趕緊離開這兒嗎?大小姐本來是不願意先走的,要等你回來了一起走。是王獸醫非要她先行一步,讓我和十七在這兒等你。現在你回來了,那走吧,咱們快點兒趕路,還能趕在午飯前追上大部隊。不然可得挨餓嘍…”
“不是…我還得去找二狗呢,那小子受了傷,我得去找找,把他也帶上。”
“ 哎呀…還找個鳥啊,送二狗下城的青壯就是咱們鏢局的外圍成員。咱們鏢局誰不知道他是你的人。那小崽子受傷後沒被送去軍中營房,而是直接送來找王獸醫了。現在已經被大小姐帶著一起出城了。”
於全海說著,已是解開了一匹馬的韁繩,遞到了雲逸手裏。“來,這匹馬是大小姐特地給你留的。”
這時十七也是已經牽了一匹黝黑到發亮的駿馬,翻身而上。右手一扯韁繩,馬兒打了個響鼻,昂著頭,踏了幾步,轉了半圈,讓十七正好麵對兩人。
“逸哥兒,大小姐給你留的這匹馬,可是來曆不凡哦。它叫流星,和大小姐的風鈴是一對兒,都是不可多得的絕世神駒。大小姐手把手教了你兩個月的馬術,現在可是考驗你的時候了哦”
說罷,十七一轉韁繩,騎著胯下黑馬來到院門,微微俯身低頭,便出了大門。
雲逸看著眼前這匹通體銀灰色的駿馬。一道疤痕自馬的前額斜著經過左眼,沒有影響這馬的半分氣質,反而平添了幾分淩厲的威勢。自雲逸到這山河鏢局起,就沒見有人騎過它。
雲逸收斂心緒,和於全海各自牽著馬走出院門。於全海轉身將門鎖上後,抬頭看著門上山河鏢局的匾額,籲了口氣,轉身上馬。
二人各自跨上馬背,雙腿一夾馬腹,跟隨跑在前麵的十七,朝著南邊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