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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的記憶裏,母親的麵目是模糊的。”薄雅澤半倚著椅子,陷入了沉沉的回憶中。
薄雅澤的母親是H市出名的美人,出身書香門第,自幼便有一派風華氣度。一雙眼眸裏仿佛蘊含了江南所有的天靈地秀,清冷出塵的仿佛枝頭的初雪。
十幾歲的年紀,曾隨父母出席宗族會議,隻一回眸,便迷倒了不知多少青年才俊。
可是,同姓不通婚,況且他們還是同宗。這些男子們也隻能看著美人,在心裏詛咒兩句未來可以抱得美人歸的幸運兒了。
年紀越發大了,前來求婚的男子絡繹不絕,要論門當戶對的不少。身家超越他家的人也不少。甚至江北薄家的嫡少爺親自上門求婚,帶了彩禮八十一箱,足足千萬零一,寓意她是天下千萬裏挑一的好女子。
可是,她並沒有接受玉樹臨風的薄少爺,反而是看上了陪同薄少爺前來的旁係子:薄齊雲。
他就是薄雅澤的父親。
這樣一個旁係的不受寵的孩子哪裏會得到家裏的祝福呢?一個雨夜,薄雅澤的母親隨薄齊雲私奔了。
薄雅澤的母親將那一身才情斂去,開始全力輔助薄齊雲。那一雙泛黃粗糙的雙手,讓薄雅澤很難想到母親曾經是一個多麼才驚絕豔的女子。
一個高門大戶出身的女孩子就這樣用自己細嫩的雙手撐起了家庭,並且在第二年生下了薄雅澤。
薄齊雲也是個很有本事的男人,但是這世上可不僅僅是有本事就可以的。幾年來,薄齊雲四處碰壁,原本的滿腔柔情被磋磨殆盡。
而這個男人選擇了一條終究會被人唾棄,卻又可以最快成功的道路——拋妻棄子,和一位商界大佬的女兒結婚。
那個為他拋棄了一切的女人卻隻能抱著自己的兒子,四處尋找工作的機會。但是這種情況下,她依然買下了一架搖搖欲墜的鋼琴,讓小小的薄雅澤每日練習。隻因為她曾經的丈夫說過,他喜歡月光,喜歡她彈奏月光的樣子。
“我的母親是一個標準的淑女,即使在非常氣憤時都是溫聲細語的。生活的再艱難,她都會唱著小調兒哄我入睡。唯有在我不好好練琴時,她仿佛變了一個人一樣……哪怕是彈錯了一個音符,她都會很嚴厲的訓斥我,甚至用小竹棍打我的手……”
薄雅澤苦笑一聲:“直到她死去時,她依然愛著那個男人。甚至每一天都在幻想著那個男人來接她回家……嗬,真傻……”
“那……你母親她……”黎夢染支支吾吾的問。
“到後來,我的母親因為長時間的勞作和精神壓力……瘋了……她再也無力幹活,因為無錢負擔房租,房子被房東收了回去,我們隻好露宿街頭。”
薄雅澤微微低頭,用手指抹去了眼角的一抹水光,“那是我記憶中……最冷的一個冬天……”
“你……”黎夢染輕輕走上去環抱住了薄雅澤。她不知道該如何安慰薄雅澤,隻能這樣來幫助薄雅澤分擔。
女子清新的體香撫慰了薄雅澤波動的情緒。他將下巴抵在了黎夢染的肩上,繼續說:“母親死後,我被送到了孤兒院。年齡大的孩子總是欺負我,薄雅澤越發的壓抑,卻無法反擊,最終有一天,我出現了。”
“我打倒了欺負我那些孩子,然後將那個看盡了所有的我束縛了起來,讓他永遠活在七歲,創造了這個單純的薄雅澤。然後我看著另一個我開始去打工,拿獎學金,直到有一天他的力量越發的強大,我開始陷入沉睡。等到醒來,已經是現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