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接到方媛微信時正打算下樓看煙花。
今年過年受疫情影響,C市號召就地過年,林夕本來也不太熱衷於回家三五個人圍在一起默不作聲吃頓團圓飯的假象,何況今年陶然也要回來。說來也諷刺,自己這個親生女兒反倒不如人家那個認的幹兒子吃香,年前準備訂機票時家裏打電話過來,林夕媽媽在電話另一端有意無意說道,“今年陶陶也要回來,B市那邊中高風險嚴重得很,就在咱們家過年了。”
林夕盯著電腦上顯示餘票充分的界麵,要敲‘預訂’的手一頓,神色默然地收回手回道,“哦,我知道了。今年機票不怎麼好買,家那邊也有確診病例,高鐵一路還要經停幾個高風險城市,不太安全,我先看看再說。”電話那頭應了一下,林夕覺得挺沒意思的,找個借口把電話掛了,隨手關了電腦界麵。
陶然是家裏給安排的相親對象,大學剛畢業時兩家父母就催促著兩個人趕緊見一麵把這門婚事定下來。林夕說不好這個相親對象是什麼態度,但自己確實不喜歡,一是不喜歡這種相親模式,二是她對從小在部隊長大的男人敬意十足,但要幾十年如一日的在一起生活,想想就頭疼。
因為這事,林夕沒少和家裏吵架。畢業時她想留在上學的城市,被母親強硬喊回家,至今她仍記得那通喊她回家的電話,母親是土生土長的東北人,說話粗獷十句裏有七八句要帶髒字,罵到最後見林夕始終不接話茬,扔下一句“你趕緊回來,別等我過去找你!”後來的五年時間,是林夕最為崩潰的五年,來自母親的嘲諷與逼迫、繼父的默不作聲、工作的拉扯攪在一起,將林夕生生撕裂,這一切以妹妹發現林夕精神狀態不對有偷偷吃心髒藥時得以短暫結束,至此,一場荒唐的對抗終於偃旗息鼓。但林夕知道,家裏仍在見縫插針地想要撮合兩個人。所以林夕果斷辭掉上一份工作,將簡曆投到現在這個公司,頂著疫情南下,在沒有確定最終複試結果的情況下毅然決然從東北一步跨到西南。來的時候也是剛剛過完年,還沒有出正月,一眨眼就是一年。
今天是正月初二,林夕租的公寓旁有一片空地,有人在放煙花,璀璨的光芒咻地一聲騰空,綻放出五顏六色的花朵,一簇接著一簇。她收拾了一下自己,白天睡了一天,想著晚上下樓走走,看完煙花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電影場次,這時手機響起微信提示音,林夕解鎖後就看到方媛可愛的小熊頭像,
“上線!”
“速度來峽穀激情衝浪!”
“我剛打算下樓,”林夕敲著手機笑,“樓下有人在放煙花。”
“下樓看什麼煙花!”
“來峽穀,我在峽穀給你放煙花!”
林夕猶豫了一下,隨後輕快地打出兩個字,“好的。”
這兩天放假,方媛追著林夕打遊戲,之前林夕因為工作關係平時沒什麼時間打遊戲,兩個人碰不到一起,現在好不容易假期碰到一起,林夕又回不了家,約的次數就多了起來。坦白講,林夕對於和方媛打遊戲這件事有點顧慮,主要是並不是雙排,還有方媛新交的男朋友。
事情得從除夕那天開始說。
除夕那天林夕本來是想按照家鄉傳統上午把飯菜做好,然後等到晚上十一點左右把買來的餃子蒸好就算把年過了,但沒想到剛要開始備菜就接到老大的電話,喊自己去家裏吃飯。所以除夕那天的時間就相對充裕了很多,晚上坐在家裏收到方媛的消息,喊林夕上線打遊戲,等到林夕進了組隊的房間才發現除了方媛,還有一個人在,林夕也沒多想,以前開黑為了湊人數也會邀其他人一起,所以她直接開了語音,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