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嘀……
穿著無菌服的一對夫妻看著躺在病床上,小身體插滿各種管子的嬰兒心如刀絞。這是夫妻倆滿懷期待孕育的第一個孩子,卻在生下來沒多久就受盡折磨。
醫生站在一旁看著儀器上逐漸下降的各項參數,歎了口氣,但還是再次提醒這對可憐的夫妻,“想好了嗎?這對你們和這個孩子來說都是一種解脫。”
被高大儒雅男子抱在懷裏的豐滿女人早已淚流滿麵,痛苦不堪。好一會,才哽咽的看向醫生,“能,能讓我……嗚嗚嗚……我們陪嗚嗚嗚……孩子最後,最後一段時間嗎?”
她說得艱難,隻能埋在男人的懷中低聲呼吸,極力壓抑情緒,甚至都有些喘不上氣了,還是害怕可能因自己的任何動靜,驚擾到床上的小可憐,令她遭受痛苦。
“好!”
醫生點了點頭,便帶著護士走出了無菌病房。
夫妻倆拉過凳子一人坐在床的一側,輕輕的勾著嬰兒嬌小柔軟卻不會再動的小手,想要將這最後的感觸刻印在腦海中,身體裏。
女人含淚的臉龐揚起溫柔的笑容,理了理嬰兒長長的烏黑頭發,這孩子從出生就比別的孩子好看,縱使皮膚還皺著,依然白皙,眼睛大又明亮,渾身肉嘟嘟的,頭發黑亮柔軟,可愛漂亮得不得了,那個見了不誇讚一聲,可是現在,她卻隻能躺在這病床上,隻能通過身上插著的管子才能知曉她可能還活著。
想到這,女人身體又顫抖起來,坐在對麵的男人連忙起身走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裏安撫。
他們的心太疼了。
而在夫妻倆看不到的地方,一個女人呈半透明的飄在空中,她雙腿盤坐,冷漠的看著那床上的小嬰兒,嘴唇微動,卻沒有任何聲音。
但在她耳邊,腦中卻一直回蕩著一個焦急暴躁的聲音在催促著。
[***,差不多就得了,一會真嘎了,就算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了。]
這聲音從女人強行離開嬰兒肉體後便出現了,也是從那時開始,嬰兒進了重症病房。
她原本是想立即離開的,但不知為何從哪個聲音出現後,她隻能飄在嬰兒身體的上空,動彈不得,小嬰兒一直吊著口氣,大概也是因為她無法離開的原因。
而在哪個聲音說明了情況後,女人這才知道,原來她這就是重生了。
還是重生到了嬰兒時期。
但她上輩子一切的遭遇,不也是從嬰兒時期便定下了嗎?這讓女人好不容易升起的些許期待又被徹骨的寒冷狠狠澆滅了。
重生有用嗎?
沒用啊!她還是會被換到那個如牢籠的‘何家’,還是會嫁給那比惡鬼還可怕的***……
那重生幹嘛!明明她都解脫了,為什麼還要讓她再遭受一遍。
從那天起,女人便對那突然出現的聲音充耳不聞。
整整四個多月,一百多天,飄在空中的女人見證了原身父母對小嬰兒的疼愛,她想,這算不算也是對她的疼愛呢?一百天時,夫妻倆還有醫生護士為她辦了百日宴,男人捧著金燦燦的向日葵花,女人抱著憨態可掬的熊貓玩偶,移桌上用可愛的盤子放著糖果,糕點,插著數字100的漂亮蛋糕,還有一碗光看著就非常好吃的長壽麵。
女人將熊貓玩偶放在床邊的櫃子上,跟男人開心的訴說著等她病好了後,要帶她去哪裏玩,帶她吃什麼好吃的東西,醫生和護士也開心的附和著,還舉著包裝可愛的禮物盒,逐一對嬰兒說著祝福她的話,並一再強調禮物要自己拆,就好像嬰兒真的要好了一樣,然而回應他們的隻有儀器沒有起伏的冰冷提示音。
若說不動容那是不可能的,女人看著親生父母日漸憔悴的模樣同樣心疼不已,可她不敢賭,就算那聲音明確告訴了她,她的人生不會再發生上一世的那一切,她也不敢輕易回去,前世她死不瞑目,那些人太可怕,她不想再讓這對那麼好的夫妻再遭受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