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郡縣聞王師至,見王旗而易幟……——《靖史》
公元1121年,北大西洋,靖西,定南府。
大地在震顫,遠處的馬蹄聲如滾雷般隆隆襲來。
塵土飛揚,一匹匹戰馬組成一道勢不可擋的暗色狂潮。馬背上兵士們手中鋒利的馬刀閃著寒光,猶如黑潮上翻滾的浪花。
“傳令,空兵前鋒準備。”一個冷靜的聲音從一名身披銀色劄甲的將領口中傳出來。他望著敵人騎兵凶猛的攻勢,目光堅定而冷峻。
戰鼓聲從他的背後傳來,沉悶莊重。一聲高亢的龍吟衝破籠罩著戰場的馬蹄聲直衝雲霄。
戰鼓雷雷,笙旗蔽空,十對龍翼掠過嚴整的軍陣,直撲敵軍而去。敵軍同樣不甘示弱,騎兵揚起的煙塵上也衝出十條強壯的戰龍,呈兩隊衝擊側翼,形成鉗形陣。
銀甲將領緊盯著十名空兵,隻見他們麵對敵軍的包圍迅速散開,五龍爬升,五龍下降,避開敵空軍的鋒芒,迫使鉗形陣散開。
二十條龍在空中展開了一對一的戰鬥,龍鱗與龍血如雨點般撒向大地。
“君上,神機營龍騎兵是否壓上。”一名副將問銀甲將領。
銀甲將領望了望空中戰場後方的敵軍騎兵上空,那裏還有幾條龍保持與地麵騎兵平齊的速度前進。
“直接讓空軍中軍壓上,左右翼升空盤旋陣上,待我命令。”銀甲將領擺出決戰之勢。
一條龍影從銀甲將領身上浮過,一條強壯的暗紅色天龍從他上空衝出軍陣,在他身後,是士氣高漲的戰龍與龍騎兵。
銀甲將領接過鼓手的的鼓槌,親自擂鼓。
“老威!必勝!”銀甲將領對那條暗紅色天龍大喊。
“靖軍!威武!”空軍龍將,靖州龍公威士榮高吼回應銀甲將領,他身後的飛龍們也爆發出一陣陣懾敵膽魄的怒吼,將方才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碾壓在地麵上。
敵軍負責保護地麵騎兵衝鋒的空兵也不得不出陣迎戰。兩軍龍群猶如風暴中的兩朵雷雨雲,相撞之時電閃雷鳴。
那條叫威士榮的天龍前爪持一把長戟,揮舞著砍向迎頭衝過來的一條淡黃色天龍。黃天龍爪執一杆長矛,麵對威士榮的長戟他奮力用矛杆格擋,試圖將長戟從威士榮爪中震落。
但長戟的直刃瞬間切斷了長矛的包鐵矛杆,刺穿了黃天龍脖頸處的鱗片,深深嵌入血肉之中。
黃天龍慘叫一聲,而威士榮沒有絲毫猶豫,猛然抽戟,鋒利的直刃剖開了他的喉嚨,血肉橫飛。
黃天龍身子一軟,如同死鳥一般墜向大地,成為友軍騎兵衝鋒路上的一座障礙。
自火器成為防空武器主流後,那些華而不實的飛龍與騎士甲胄越來越沒有意義了,反而會降低飛龍的靈活性,使飛龍成為地麵的活靶子。飛龍士兵的裝備因此愈發輕便靈活,但防禦性自然不可避免的下降。
除非對自己的鱗片過分自信,不然空戰中最好的防禦手段就是保持攻勢。解決掉攔路的敵方龍兵後,威士榮沒有戀戰,迅速爬升高度,而後高速俯衝到空戰圈外圍——這裏是龍騎兵的陣線。
一條黑灰色的敵方天龍看出了威士榮的意圖,立即抬起臂弩向其射擊。
臂弩是龍族士兵專用的遠程武器之一,一般綁在左臂上。由於龍族頸部和前肢的結構,臂弩無法向人類弩箭一樣使用瞄具瞄準,幾乎算是盲射,士兵需要長時間的訓練才能進行實戰。所以說,裝備臂弩的龍兵一定是精銳。
但威士榮自己也是精銳中的精銳,他橫下戟,緊盯著對方的弩箭麵對敵龍迎難而上。
隻見敵龍熟練的上弦,從胸前的箭囊中去取出一支弩箭裝入弩中,大致瞄準了一下便用右前爪一趾輕扣扳機將一支巨箭便發射出去,前後不過十秒。
巨箭直指威士榮的眉心,但威士榮並不打算閃避,在箭即將擊中自己的前一瞬,威士榮橫轉戟刃挑開弩箭。
灰龍沒想到威士榮這一招,猛揮雙翼拉開距離,同時抽出另一支箭準備反擊。
但未經減速與變向的威士榮比他更快一步,持戟的威士榮如同空中利劍一般刺向灰龍。
多年的訓練讓救了他一命,灰龍成功在戟刃刺穿他的胸膛前閃向一旁。
如果持戟的是另一名龍兵,灰龍的這一招完全可以扭轉局麵,等對方衝過頭,從背後給他一箭便可結束戰鬥。
可惜持戟的是威士榮,就在灰龍躲過長戟的瞬間,威士榮便揮強壯的尾巴抽向對方。
龍兵在尾巴末端往往會綁上一對尾刃,尾刃不僅可以輔助空戰,而且如果龍兵不得不進行陸戰,在地麵上尾刃也比尖牙利爪靈活。
威士榮的尾刃割開了灰龍的肚皮,隻聽灰龍哀嚎一聲,抱著流出來的腸子掙紮著跌落地麵。
解決了最後的障礙,威士榮正式開始對敵方龍騎兵陣線發起攻擊。敵方龍騎兵正在意圖爬升高度從高處由兩翼包圍靖空軍,用弓弩銃等遠程武器支援鏖戰中的友軍。見一條敵方天龍向他們俯衝而來,一時手忙腳亂。
從他們背上人類騎手的為主可以分辨出這些龍騎兵的兵種——龍騎的鞍具分為項鞍與背鞍兩種,項鞍在龍後頸處,人類騎手受翅膀扇動時振動的影響較小,但難以負重太多,因此多負責騎射;而背鞍位於龍兩肩之間,這裏雖然比較晃但可以負重,因此多負責對地投擲。
威士榮的目標主要是騎射龍騎,這些龍騎兵因為背後有人類戰士,靈活性遠不如戰龍。威士榮從高處俯衝向一條翡翠色天龍,他背後的騎士背著兩麵軍旗,應該是軍官。
那條翡翠色天龍看見威士榮後大驚,立刻張開利爪擺出近戰之勢,他背後的騎士也放下弓箭伏在鞍具上抓緊扶手,盡可能減少龍的負擔。
但這一切在威士榮看來是多麼無力,他不願放棄自己的速度優勢與之近戰,在二者即將接觸的瞬間威士榮調轉方向從翡翠色天龍身側掠過去,舉起長戟瞄準下方翡翠色天龍的翅膀狠狠劈下去。
速度帶來力量,戟的橫刃如同熱刀切黃油一般剖開龍骨與翼膜,徹底斷絕了翡翠龍再度翱翔藍天的可能。
戰場上殺死飛龍的頭號因素永遠是重力,折翼龍帶著背後的人類軍官墜落大地,砸死了地麵上幾名衝在前排的騎兵。而空中其他龍騎兵失去了指揮官隻能自顧自的進行淩亂的反擊。
騎士們想要用遠程武器攻擊威士榮,但威士榮不斷憑借自己的機動優勢攪擾騎士們的騎龍,讓他們找不到射擊的機會。而對於那些騎龍,威士榮從不與他們正麵交鋒,伺機斬斷他們的翅膀或尾巴,讓重力殺死他們。
很快,失去外圍龍騎兵援助的敵軍戰龍也在與靖軍戰龍的鏖戰中失利,敵軍的空中戰陣被徹底打亂。
鼓聲再次響起,已經掌握主動的威士榮在空中微微減速,聽出這是大營在讓方才留守的左右翼空軍從空中戰場左右翼上空蓋壓。
此時的空中戰場由於鏖戰已久,高度已經大大降低。靖軍左右翼空兵迅速完成高空合圍,開始把敵軍戰龍與龍騎兵向地麵壓製。
靖軍龍騎兵從高空向敵龍進行遠程攻擊,戰龍執近戰武器阻止敵龍反撲,空中戰場至此勝負已無懸念。
但威士榮的任務還未結束,三條身著靖軍甲衣的健壯飛龍集結到威士榮身邊,他們都是萬裏挑一的火龍,也是威士榮的親兵。
眼下,空中戰場雖然已經取勝,但敵人的騎兵也即將衝擊靖軍地麵部隊前鋒。威士榮火速帶著三條火龍飛到敵軍騎兵陣前排。
地麵上的敵軍騎兵見空軍失利,早已舉起弓箭強弩和火銃準備防禦來自空中的威脅,從他們的角度可以輕鬆攻擊到龍的胸腹部,這裏的龍鱗較為柔弱且分布著重要器官,是飛龍的弱點。
威士榮自然不會主動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嚴陣以待的敵人的射程之下。他深吸一口氣,再次爆發出一陣震耳的龍吟。
幾名龍騎兵迅速來到威士榮身邊,這些龍背後的騎士身邊都掛著炸藥包,最外層是牛皮,內層是石子與鐵珠,最裏麵是連著引線的黑火藥。
投彈的空兵找到合適的高度,引燃炸藥包引線將其拋下去,炸藥包降落到一半在敵人頭頂爆炸,從空中看去如同一朵朵絢爛的死亡之花。
敵人騎兵陣的排頭被炸散了,威士榮放緩速度,並不急於用龍焰。
“西古德,交給你了!”威士榮看向大營,銀甲將領的甲胄反射著陽光,如同軍中的北鬥星。
西古德看見空戰勝利淡淡的笑了笑,將鼓槌還給鼓手,下令說:“火器營準備。”
戰鼓,軍號與軍旗將命令傳遞到前陣,前軍將領,靖君西古德的兒子吉爾菲注視著近在眼前的敵軍,甚至能聞到戰馬的汗酸味。
“鎮遠炮營!!預備!”吉爾菲下令。“放!”
鎮遠大炮是靖軍裝備的重型火炮,與其他小炮一起編成炮營。隨著一門門大炮被點燃,隆隆的炮聲震撼大地,軍陣中的鋼鐵怪獸如火龍一般噴吐著火焰。沉重的炮彈撕裂空氣,重重的砸在敵軍騎兵陣中,揚起一片足以刺穿盔甲與皮肉的塵屑。
彈丸所過之處,人馬俱碎。
“鐵血營!銃兵,準備!”吉爾菲繼續指揮作戰。“三排,放!”
鼓聲把將領的命令傳到前軍每一名軍官耳中,訓練有素的軍官立刻組織士兵執行命令。
鐵血營在前軍中部,以火銃為主要武器。銃兵58人一隊,隊正一人夥長兩人人,彈藥補給兵四人。戰士18人在前持盾,刀或矛等近戰武器保衛,後方銃兵排成三排,舉銃代發。
敵軍越來越近,如果說剛剛他們隻能聞到戰馬的汗味,那現在已經可以看見戰馬的當盧了。
“放!”各隊軍官們齊聲高喊,第一排的銃放槍後立即下蹲裝彈,讓第二排戰友開火,第二三排亦是如此。
與此同時,鐵血營側翼的武威營弓箭手也萬箭齊發,弓箭與鉛彈一齊落入敵陣。
敵人騎兵的衝擊力在接二連三的攻勢下被徹底打掉了,如同一把利劍變成一支疲軟的拳。
“驃騎營,武威營,壓上!”吉爾菲抽出佩劍,準備向敵人發出最後一擊。
武威營為甲騎兵,直麵敵軍衝擊;驃騎營為輕騎兵,從側翼迂回殺敵。
“衝鋒!”吉爾菲身先士卒,率武威營從鐵血營各隊間空隙中衝出,領軍殺入敵陣,靖軍士氣高漲,幾次拉鋸後,靖軍衝垮了敵陣最後一絲戰力。
威士榮再次領軍出動,盡可能與靖軍騎兵前排保持一致。
騎兵最前方正是將領吉爾菲,他身披黑甲,手持利刃,在一匹棗紅色駿馬背上指揮著千軍萬馬。騎兵後方是步兵,負責清掃殘敵。而空兵則分兵兩隊追擊,剛剛主戰的前隊回到後方,避免步兵與騎兵之間出現大範圍空缺。輔戰的後隊補到前方與騎兵保持一致,掩護其衝鋒。
不過威士榮沒有隨前隊後撤,而是繼續指揮著現在的前隊掩護騎兵繼續追擊著敵軍騎兵殘部。靖軍並不是在盲目的殺敵,而是要驅趕這支潰敗的部隊衝擊敵軍後方的部隊。
威士榮暗暗鬆了口氣,勝利的天平已經倒向靖軍,此戰,乃至整場戰爭很快就要結束了。
從開戰至今已經過去一年多了。一年前,隨著靖州中央集權的發展,靖君與果狄們之間的矛盾愈演愈烈。挪威國王哈拉爾二世為哈雷克家族埋下的最後一顆定時炸彈終於爆炸。
黎斯明部果狄哈內斯·科爾寧·黎斯明與達安魯部果狄路易斯·黎斯明·達安魯聯合其他五名果狄在河陽,金方,西洋三郡發動叛亂,殺害安西道節度使拉爾斯·趙·哈雷克和永定侯虞守仁。扶植維費家族的後代托馬斯·索倫·維費為主君,號稱要光複西霧緣政區。
叛軍趁靖西群龍無首之時乘勝追擊,河陽郡刺史、西洋郡刺史、河陽郡總兵、金方郡總兵、河陽郡督龍道、金方郡督龍道、安西道節度副使、東霧緣政區龍輔在戰亂中相繼被俘或遇害,靖西軍事行政體係完全崩潰。
靖君西古德·趙·哈雷克與龍公威士榮在收到戰報後,急召南陽、新川、魏陽、震方四郡與嘉寧,定南二府官軍平叛;定南知府張謙加兵部尚書銜統領西部諸軍堅守防線;中央水師提督卡魯·約根·保爾森封平西大將軍,指揮寧海營艦隊與泛海營海龍水軍為左路軍從海路進軍,靖君西古德與龍公威士榮以及西古德次子吉爾菲·雅閣·哈雷克親率主力右路軍從陸路進攻,世子比約恩·雅閣·哈雷克與龍儲威世訓以及君後伊莉絲·延森·雅閣留守嘉寧府。
叛軍蓄謀已久,目標直指定南府城,這裏曾經是維費部統治下西部政區首府。
叛軍開始時一路勢如破竹,但在進攻定南府城時受阻,張謙在叛軍到來前及時收縮防禦圈在定南府周邊建立了一道堅固的防線。直到半個月前才因為鴻關火藥庫爆炸失守。
麵對兵臨城下的叛軍,張謙與定南督龍道訾進忠,定南守備太監奧伯倫親赴各城門指揮城中軍民死守城池,多次粉碎叛軍進攻。
威士榮記得靖軍主力第一次與叛軍正麵衝突——那是在棲霞關,一個位於定南府與新川郡之間的關隘,曾經是東西政區的分界線。
西靖州所在的玄月島為東西走向,地形狹長,中部為南北走向的玉川山脈,玉川山脈中間有一條50公裏長的曲折峽穀,穀中流淌著盤龍河。棲霞關城就建立在盤龍河峽穀中部南岸的一片開闊區,易守難攻。
定南府外圍防線失守後,叛軍兵分兩路,一路圍攻定南城,一路急行軍進攻棲霞關意圖占領關隘阻擊靖軍右路軍。
棲霞關守軍並不多,叛軍意圖引守軍出關作戰,伺機殲滅。而棲霞關守將拉爾斯·貝森巴赫·波爾卻不輕易出戰,據城死守,消耗叛軍,最終堅持到靖軍主力趕到。
就在靖軍主力解棲霞關之圍不久,卡魯和丌廣勳率左路軍擊敗了叛軍水軍,登陸西洋郡西部對叛軍發起反攻。
一係列戰鬥這場戰爭的天平向靖庭傾斜,本就不是鐵板一塊的叛軍立即從內部土崩瓦解。西洋郡六縣,河陽郡五縣先後歸降靖軍,七果狄中的薩靈伏果狄甚至被反水的部下殺死,人頭呈於靖軍作為投名狀。
又經過幾次大戰,七大果狄最後隻有哈內斯和路易斯還在堅持,割據金方郡與西洋郡東以及河陽郡西。
從棲霞關敗退的路易斯與哈內斯彙合,作為這場叛亂的主要策劃者哈內斯知道一旦讓靖軍左右兩路軍完成合圍,自己必敗無疑,因此決定破釜沉舟,在合圍完成前與右路軍來一場決戰。
此戰最終的勝利者將毫無疑問會成為整場戰爭的勝利者。
經過靖軍斥候與暗樁的前期偵查,叛軍的布陣主要分三部分。騎兵八百名為前軍,空兵二十二掩護,這是哈內斯的家底,均為精銳。步兵一萬,空兵三十為中軍,是由市井之徒組成雜牌軍。另有五千人和二十八龍守衛大營,為後軍。
兵敗如山倒,敵軍騎兵陣後方的步兵中軍見前軍戰敗,追兵緊隨其後,迅速失去抵抗意誌,還未接敵便潰退。後來的騎兵與步兵撞在一起,人與馬相互踐踏,哀嚎遍野。
“要到了!”威士榮看到了叛軍的大營,大營前列有黑壓壓的軍陣,但他們麵對靖軍勢不可擋的攻勢,已有潰逃之勢。
威士榮看到敵軍空軍後軍從大營中傾巢出動,攔住中軍潰退下來的空兵,迫使他們與後軍空軍一起反擊,試圖挽救局勢。
威士榮立即用龍吟發出軍令,令靖軍空軍後隊與前隊會和,準備迎敵。
靖軍空軍與叛軍空軍衝出地麵軍營範圍,在兩軍陣前上空再次交鋒。威士榮這次沒有在空中戰場上戀戰,而是輕率親兵三龍襲擊大營,避免匪首哈內斯駕龍逃逸。
叛軍空軍戰龍將領是一條灰身白紋的天龍,他看出了威士榮的目的,怒吼一聲,親自攔截威士榮。
一名靖軍執戟戰龍意圖阻攔灰色天龍,他從側麵向灰天龍發起攻擊,試圖用戟的橫刃割對方的翅膀。
灰天龍同樣執戟,麵對靖龍從側麵發起的攻擊不做任何躲避。在戟刃即將劃開他的右翼時,迅速收攏右側翅膀,同時扇動左翅,翻滾到靖龍上空,瞄準靖龍兩根龍角間的枕骨狠狠劈砍下去,戟刃直插入靖龍的大腦,速度帶來的力量又瞬間扯開了他的頭蓋骨。
灰天龍甩掉戟上的頭骨碎片,迎麵直衝威士榮而去,威士榮不得不減速轉身抵擋。灰天龍橫下長戟,直刃直指威士榮的喉嚨。
威士榮知道如果要抵擋空戰中的第一擊多半會折斷自己的兵器,但灰天龍進攻的角度是否刁鑽,如果自己左右閃避,灰天龍可以轉動橫刃切割自己的翅膀,如果爬升或下降,灰天龍也可以割開自己的肚皮或頭骨。
因此威士榮選擇與之正麵交鋒,橫下滴血的長戟,直麵敵龍。
兩條龍之間的距離迅速縮短,威士榮能夠看見敵龍猙獰的麵孔與充血的眼睛,那雙充滿殺意的綠眸幾乎讓威士榮懷疑龍不止可以從口中噴出火焰。
兩條龍如同馬背上決鬥的騎士一般向對方撞去。在接觸的一瞬間,威士榮抖動戟的直刃挑開對方的長戟,隨後立即爬升高度從灰天龍斜上方掠過去,在對手經過自己身下時,威士榮果斷伸出後爪在他的後背和左翼上撕出數道深深的血痕。
灰天龍怒吼一聲,穩住身形開始反擊,威士榮同意乘勝追擊,調轉方向再次進攻。
兩條龍在空中各盤旋一圈,畫出一個“8”字,再次相遇時灰天龍改變了策略,在與威士榮接觸的時候橫揮長戟,迫使威士榮調轉方向,而威士榮則迎難而上,用橫刃勾住對方的長戟,迅速翻轉身體把身側壓在戟的長柄上,用體重把灰天龍的戟從爪中奪下來。
灰天龍的長戟旋轉著墜向地麵,威士榮橫下戟,不願再糾纏,給灰天龍一個逃跑的機會。
但已經殺紅眼的灰天龍毫不領情,亮出爪子與利齒再一次向威士榮衝過來。威士榮自覺仁至義盡,也不再手下留情。
一支弩箭突然從灰天龍的斜後方射中他的脖頸,靖軍神臂弩發射的弩箭瞬間刺破龍鱗,特製的破鱗箭箭頭在灰天龍的要害部位撕開了一個深孔,血流如注。灰天龍慘叫一聲,亂了攻擊的姿勢。威士榮毫不猶豫,揮動長戟橫刃從灰天龍下顎刺入他的大腦,在撕扯中將他的下顎骨生生從腦袋上扯下來。
“主公,這裏交給我們!”剛剛放箭的龍騎兵騎龍對威士榮大喊。“您快去追哈內斯!”
威士榮於是重新集結起自己的三位親兵和兩名龍騎兵,從開戰殺出一條血路衝出空中戰場,直逼敵軍大營。
敵軍大營地麵部隊傳來一陣火器的轟鳴,目標卻不是威士榮他們,而是地麵上潰退的友軍。威士榮在前幾次戰鬥中見過幾次這樣的情況,看到靖軍驅趕著友軍殘部向自己衝過來,即使指揮官下令禁止開火還是會有士兵因恐懼走火,而其他同樣緊張的士兵聽到聲音後也會二連三的開火,炮彈,子彈和箭矢射入戰友的身體,傷兵痛苦的慘叫會磨滅敵軍最後一絲士氣。
威士榮爬升高度,越過大營防空火器的射程繞到敵營後方,一路暢通無阻。
單條火龍即使噴火噴到透支對如此大營造成的傷害也很有限,但四條火龍足夠給敵人喝一壺的了。
威士榮感受了一下風向,確定火煙不會幹擾陸軍和空軍的行動後先讓兩名龍騎兵率先降低高度,向下方拋擲幾枚炸彈後舉起神臂弩和強弓對地麵上的人馬射擊。
見時機已至,威世寧調整好角度與速度保證噴吐的火焰不會誤傷自己,閉上瞬膜防止煙霧熏到眼睛。瞄準地麵上的營帳深吸一口氣,於喉部放電體點燃噴吐出油脂,一道致命的龍焰便從天而降。
出口的油脂與空氣充分接觸後劇烈燃燒,火雨一般落入大營,四條火龍成功擊潰了敵軍最後的鬥誌,後軍的敵人看到大營後部升起烈焰,大驚失色,落荒而逃。
敵陣已破,敵軍大營在敗軍的衝擊下四分五裂。
“主公!”威士榮的一條親兵龍突然指向不遠處。“是哈內斯!”
威士榮回頭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有三條龍正在逃離戰場,中間一條是非常顯眼的白龍,不出意外就是哈內斯的屬龍豐泰寧。
三條龍想要躲藏到一座小山後方,他們的背後似乎都有騎士,所以速度並不很快,威士榮雖然擔心貿然追上去會有伏兵,但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匪首就這麼逃走。
就在這時,敵營中突然衝出四輛四輪馬車,每輛馬車都蒙著羊皮,滿載著火藥桶向靖軍衝去,要用同歸於盡的方式阻擊靖軍的地麵攻勢。
靖軍空軍意圖阻攔,但敵龍們似乎也燃起了破釜沉舟的決心,拚死抑製住靖軍的反攻。
敵軍氈車迅速衝出殘破的大營,直擊靖軍騎兵。威士榮擔心吉爾菲的安危。他放緩速度試圖通過龍族的視力找到吉爾菲,但兵荒馬亂,想要在戰場中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田伍,陳大翼,簡六郎,阻擊氈車,讓大君快點回避!”威士榮知道現在隻有他們能騰出手阻擊那些氈車,於是對兩名龍騎兵和一條戰龍下令。“曾百六還有闞什四,隨我來!”
威士榮說完便把長戟貼在腹部減小風阻,領著兩名親兵全速追擊哈內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