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4
吃過飯傅尚在廚房裏洗碗,陳渙忘到店裏坐著,沒坐一會就來客人了——是附近人家的小孩來複印卷子。
傅尚把碗洗完走到店裏就看見陳渙忘站在複印機邊,那個小孩安安靜靜坐在很多個紙箱中的其中一個。
店裏靜悄悄的,傅尚也沒打擾,把行李箱抬到二樓開始收拾。
傅尚把東西收拾好後就躺到床上休息,不一會就睡著了,這一覺直接睡到晚上六點。窗外有光從天花板閃過,他在床上又躺了一會才起身。
陳渙忘在店裏看書,讀博爾赫斯的詩集。
他大多數時間都用來讀書了,如果有客人他才會起身。有時候他會在清晨到海邊散步,有時候會去齊傑禮工作的地方看看他,這樣的生活悠閑又舒適。
“陳渙忘,”陳渙忘一愣,抬頭看向樓梯口,傅尚站在那裏頭發又是雞窩狀,“我們能不能去夜市啊?我在房間都聞到味了。”
陳渙忘遲鈍地點了點頭,把詩集放下。
傅尚頂著一頭雞窩,踩著拖鞋就走到了門口,“那快走吧。”
陳渙忘思索片刻還是換了鞋子,傅尚手背到腦後大咧咧地走在前麵,“餓死我了。”
陳渙忘跟在他後麵,他其實挺喜歡陌生且熱鬧的人群,因為在這裏不會有人注意到他,那是極其自由的時候。
走進夜市裏,傅尚左看看右看看,最後買了肉串拿在手裏邊走邊吃,順便塞給陳渙忘幾串。
“這地方太坑人了,就這幾串還賣那麼貴。”傅尚吐槽,“果然這種旅遊勝地的東西不能隨便買。”
陳渙忘看著手裏的肉串,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走到傅尚身邊,“帶你去個地方。”然後走到了前麵。
傅尚跟上他,“去哪兒?”
陳渙忘回頭看到他吃了滿嘴的油,從兜裏摸出紙巾遞給他,“本地便宜的燒烤店。”
傅尚接過,“有個本地人帶著就是好。”他擦了嘴把紙巾扔到垃圾桶然後攬上陳渙忘的肩膀,突然聽到海灘那邊有人唱歌,“哎,陳渙忘,那裏有人唱歌。”
陳渙忘想了想,“好像每年夏天都有人在那裏唱歌。”
傅尚摟著他往那邊走,“那我得去湊湊熱鬧。”
陳渙忘啞然失笑。
“你會唱歌嗎?”傅尚突然問。
陳渙忘搖頭,“我五音不全。”
傅尚笑起來,“也不會多五音不全吧。”
陳渙忘尷尬地撓了撓耳鬢,“大概真有。”
傅尚一把抓住他撓耳鬢的手,“你怎麼那麼喜歡撓這裏,臉都給你撓凹進去了。”
陳渙忘嚇了一跳,“有嗎?”
“假的。”傅尚鬆開手,雙手插兜自顧自往前走。
陳渙忘摸了摸耳鬢,小聲嘟囔:“嚇死我了。”然後才默默跟上傅尚。
唱歌的人被人群圍成一個圈子,圈裏的人問:“還有人想來表演嗎?”這應該是個自主唱歌的活動。
大家都熱情,很快一個人被推搡上去,她站在圈內躊躇了一會,轉身對主持人說歌名。
主持人點點頭,大聲道:“下麵歡迎小姑娘給我們帶來一首《Hey Jude》”
傅尚的雞窩頭被風吹的更亂了,陳渙忘踮起腳尖往裏麵探頭看。
傅尚看他:“喂,聽歌為什麼要踮腳啊?”
陳渙忘一愣,下意識的反應罷了。他尷尬地笑了笑,“好奇心嘛。”
那小姑娘就算拿著話筒聲音都很小,可能太緊張了,話筒拿的比較遠,加上四周有些吵,陳渙忘就能聽見伴奏的聲音,“她唱的什麼?”
傅尚突然俯身湊到他耳邊:
“You have found her, now go and get h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陳渙忘一愣,耳邊海浪聲陣陣,傅尚的聲音在其中像鮫人在蠱惑人心。
傅尚笑起來,“陳渙忘,你傻啦。”他直起身子,“我餓了,我們走吧。”
陳渙忘跟上他,“你唱歌好好聽,大學學的音樂嗎?”
傅尚側目瞥他,“怎麼可能,我學師範的。”
陳渙忘驚呆了,“師範!?看不出來,你以後教什麼科目?”
傅尚痞笑道:“看我這樣就知道我是教體育的吧。”
陳渙忘睜大眼睛看他,“真的?”
傅尚:“你怎麼那麼好騙?”
陳渙忘無語了,冷下臉,“認真點好嘛。”
傅尚連忙止住笑聲,“啊,教高中物理。”
陳渙忘笑起來:“人民教師很光榮的。”
傅尚把目光移開,“是嗎?”
“當然!”陳渙忘顯然對老師這個行業印象很好。
傅尚瞥了他一眼,“那可不一定,有些老師都不配稱為老師。”他像想到了什麼皺起眉,“教書隻會念教材,體罰辱罵學生,貶低學生價值。”
陳渙忘一愣,他絲毫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老師,“真的有這樣的老師嗎?”
“你遇不到不代表沒有,”傅尚笑笑,語氣變得輕鬆:“我可不想變成那樣的老師。”
兩人沉默地走到燒烤店,到了燒烤店兩人之間的氣氛才緩緩升溫。
傅尚開了幾瓶啤酒,“在這裏生活是不是特爽?”
陳渙忘想了想,“好像是這樣的。”
傅尚露出個痞氣的笑容,“要不然我到這裏來當老師吧。”
陳渙忘知道他又在開玩笑了。
“天天早上去上班的時候還能看見海,多好啊。”
陳渙忘突然想起自己高中的時候,每天騎自行車從海邊過,那時候海麵上升起的太陽把所有都照的金黃。
傅尚冷不丁冒出一句:“明天我們去你高中看看吧。”
陳渙忘猛地回過神,“你不會真要來這裏當老師吧?”
傅尚聳聳肩,“大不了到時候付你房租好啦。”
陳渙忘用手撐住額頭,“不是說這個,你爸媽肯定不讓的。”
傅尚喝了一口酒,教資早在三月份就考了,一畢業明明就可以去工作了,可是他突然反悔了。
媽媽在家裏勸了他很久,最後都快把家吵沒了。
傅尚來這裏其實是為了逃避。
他當初報師範的時候信誓旦旦一定能成為一個好老師,可是他去實習一段時間後發現自己根本不知道怎麼能成為一個好老師。
而好老師的評判標準又是什麼。
傅尚又倒了一杯酒,陳渙忘埋頭吃著烤串,他是發現了傅尚的心情不對,可是他不敢開口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