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沒回來了，寧市的冬天還是有點冷，隻是宋長清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樣窩在破舊的出租屋裏，一聲聲聽風打在關不嚴的玻璃窗上。
他現在可以在高檔餐廳和人談完合同，然後走向不遠處開著暖氣的車裏。
一切直到他看到車裏躺著的第三個人的時候，才開始變得不真實起來。
他疑惑地看向助理。
“宋哥！不是我，是剛剛謝老板的人把鑰匙拿走了，說是幫忙停車我才給的。”
宋長清的目光又落在後座的人身上，印象裏他酒量還是不錯的。
今天大概喝了不少，神誌不清地歪倒在一邊。
見人一直沒動靜，小助理以為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趕緊要湊上前來。
“宋哥，我馬上把他抬走！”
“不用了。”
伸出手前，後座的門先關上了，宋長清拉開副駕駛的位置坐進去，“附近找個好點兒的酒店，把他送過去。”
“好，好。”
助理連連應聲，隻是視線一直忍不住往後座瞟。
挺好，挺棱角分明的一張臉，就是長得有點像最近宣布破產的承天集團的老板。
餐廳附近的酒店不少，車沒開出去幾米就停下來，這當然沒有讓老板忙活的道理，助理很自覺地下車要把人扛走。
結果剛摸上衣服，人就醒了，烏黑的眸子看不出醉意，一個勁地把人盯著。
“先生？你醒了？能自己走嗎？”
那人的目光隻在自己臉上停留了一瞬就移向了前座。
等不到回答，也確實覺得車裏氣氛詭異，助理打算直接上手拖人。
大概工具人的命運就是這樣的，非要你動彈一下，主角才肯拉進度走劇情。
“長清。”兩個字出口，助理立刻就懂了，稍稍遠離了他。
彎著腰卡在後座不進不退地，實在是酷刑，好在宋長清很快開口了。
“小陳，外麵冷，你先去酒店大廳坐著等等吧。”
八卦就在耳後，可是生活讓人往前。
車門關上，又隻剩下狹窄的空間和兩個有故事的人。
“你身上沒有我的味道了。”
時隔五年，五年時間沒有讓宋長清想到一個合適的開場白，所以他很久沒有開口。
“你是不是過得不好？”
“嗯。”印象裏，陸柯銘總是高高在上的，現在承認自己的窘迫時，卻那麼自然。
按理說，沒有比“前任過得不好”更好的重逢了，可宋長清卻覺得酸澀得很，沒說出話來。
“我破產了。”他的酒應該醒了一些，可還是癱倒在座椅上，一副下位者的姿態。
“……”
“催債的人找到我家裏。”
“……”
“我不想回去。”
“……”
“宋長清。”
“嗯。”
他很少從他口中聽到自己的全名，幾乎是下意識應聲。
他從後視鏡裏看他，正好對上陸柯銘的眸子，他認輸似得癱在座椅上，躲開他的視線，才說。
“我之前在你身上花費了很多精力，還有錢。”
宋長清微不可查地點頭，沒有否認。
陸柯銘這才又看向他的眼睛，他眼裏的驕傲全都沒有了，他說。
“你至少應該還我一點…還一點……”
不管是什麼也好，都應該給他一點。
酒勁又上頭了，陸柯銘這下是靠在後座睡過去了，隻留宋長清一個人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