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春日,天氣和暖。汴京近來春雨連綿,終於迎來一個難得的豔陽天。
林噙霜躺在破舊的房裏,眯著眼睛看著窗戶照進來的陽光,掙紮著想起身看看窗外,終究是太虛弱難以如願。
此時的林小娘,被囚禁莊子裏多年,早已沒有了曾經的花容月貌,被王大娘子一天三頓豬油拌飯喂養的膘肥體壯、滿臉橫肉。大豬蹄子盛紘曾來過莊子一次,看到她的樣子轉身就跑,從此再沒來過這個莊子。本就為此傷心氣悶不已,偏又時不時的還能從看管她的婆子口中得知,女兒墨蘭嫁入粱家後諸事不順,更是終日鬱鬱寡歡,積年累月,終是支撐不住病倒了。
婆子們嫌她晦氣幹脆把她丟到破柴房裏,任她自生自滅。自此後林小娘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如今已是到了彌留之際。
“主君主母都懶得管她了,咱們還請什麼大夫,少費事”。
“我看她啊,也就是一兩天的事了,可別進去看她,誰知道這病氣會不會過人”。
“是呀,難得這麼好的天兒,咱們也偷個懶,出去逛逛……”。
看著滿是蛛網的破舊屋頂,林噙霜聽著門外院子有看滿是蛛網的破舊屋頂,林噙霜聽有外院於裏婆子們的議論,無聲落淚。腦子裏想起自己年輕時是何等風光,主君寵愛、兒女雙全,雖為妾室,卻比大娘子過的還體麵。又想起自己的母親,臨終前將自己托付給盛老太太,原是想為自己謀一個好前程的吧。若是自己規規矩矩的聽老太太安排,嫁給一個讀書人,為人正室相夫教子,如今會不會也能享著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呢?誰也不是天生下賤,誰又真想為人妾室?隻不過是,幼時家中突遭變故、顛沛流離,後又寄人籬下,自己是真的窮怕了。
“我這一生,終究是不值得,辜負了母親為我做的安排,更耽誤了墨兒和楓兒……”。林小娘隻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沉重,周圍的聲音也逐漸聽不清了,逐漸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林噙霜隻覺得喉嚨幹澀難忍,忍不住想要水喝,喃喃的說:“水…水…”。緊接著就有溫熱的清水流入口中,甚是甘甜解渴。
“小娘、小娘,您可算是醒了呀!”
“霜兒,你醒了?可還疼嗎?”
林噙霜隻覺得周圍聲音越來越吵,她試著睜開眼睛眨了幾下,眼前景物逐漸清晰,隻看到盛紘緊緊握著她的手,不迭聲的說:“霜兒,你總算是醒了,可怕我擔心壞了!”
雪娘也在旁高興的說:“小娘,您生產辛苦,已昏睡了大半日了,可把主君擔心壞了,您醒了就好了。”
生產?林噙霜一頭霧水,看著眼前兩人都是年輕時的模樣,一時更是不知發生了什麼,“我不是死了麼?這…是在做夢嗎?”
正疑惑著,又聽到盛紘說:“霜兒,你這一胎辛苦,但生下的哥兒是個極漂亮的孩子,眉眼之間十分像你,將來也一定如你一樣是個聰慧的好孩子,我想好了,如今正值秋日,楓樹十分好看,咱們的孩子就叫長楓可好?”
林噙霜心裏一驚:“啥?!長楓?!我剛生了長楓?!天爺呀,這是什麼鬼熱鬧?”
林噙霜聽到自己剛生了長楓,一時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夢境,怔住了。盛紘看她愣愣地不說話,十分緊張的問:“霜兒,怎麼了?是否身體不適?雪娘,快,把郎中請來!”
“是,郎中沒走,在隔壁煎藥呢。奴婢這就去請。”雪娘應聲匆忙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