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黑龍江省邊陲小城——鐵力、初夏
青山綠水,山頂浮動的白雲。涓涓的小溪水從一架拱橋下流過。橋墩阻擋河水形成了半個同心圓。一隻水鳥將頭埋進水裏,半個身體露出水麵,隱約的還能看到水裏不停擺動的片腳。背陰的山坡還殘留白白的積雪。河邊沒有融盡的冰碴在陽光照耀下,發著刺眼的光。
橋麵上,十幾隻山雀蹦蹦躂躂的撿食運糧買車散落的稻穀。一輛120醫用急救車由遠處駛來。山雀受到驚擾呼啦啦的飛起。
車內有一男一女。男人年齡三十一、二歲,女人年齡相仿。女人被黃色軍大衣裹著,坐靠在男人的懷裏。
120 急救車駛向遠方,消失在一個轉彎處。
“旅客同誌們,由綏化方向開來,經停本站,開往佳木斯方向的***次旅客列車馬上就要到站了,買到***次列車車票的旅客抓緊時間檢票進站,火車進一站台。旅客同誌們,由綏化方向駛來,經停本站,開往佳木斯方向的***次旅客列車馬上就要到站了,買到***次列車車票的旅客抓緊時間檢票進站,火車進一站台。”,鐵力火車站廣播室的女廣播員聲音溫柔、親和。
“帶小孩的旅客照看好自己的小孩,以免發生危險”,柔聲、親和的女廣播員又補充的一句。
“鐺、鐺、鐺……
222國道與鐵路交彙處叫安邦河檢查站。每有火車通過,安全員便會跑出檢查站敲響一根兩米長的,一根手指粗麻繩垂釣著的鐵路鋼軌,然後放下一根一腳就能踹斷的所謂安全欄杆,將車輛、行人攔在鐵路的兩側。
客車每到安邦河檢查站,乘務員便會將頭探出乘務員休息室,衝著車廂裏喊:“鐵力車站快到了,裏麵的乘客抓緊時間往門口擠一擠。抓緊了,錯過站還得補票。”。乘務員擠不進去,便站在車廂的一端喊。乘務員之所以用“擠”,而不是用走,因為那個年代,車少人多,隨便哪一趟車裏都是擠滿了旅客。
“注意看好自己的行李物品,小偷可是在盯著你那。”,乘務員總要提醒一句,因為乘客擁擠下車也是小偷伺機下手的最好時機。
王秀麗就在這趟客車上,王秀麗懷裏緊緊的抱著包裹。秀娘走遠途,有座位。列車進第一站台,旅客不用走天橋,下車可直奔檢票口。王秀麗(秀娘,27歲,以下稱秀娘)隨著乘客驗票走出出站口。秀娘生就一張明星臉,眉心處有顆美人痣。秀娘體態均勻、美麗標致。略顯緊吧的白色襯衫包裹著豐碩的胸部高高挺起,鼓鼓的似乎要撐破衣扣,呼之欲出。秀娘的眼睛好明亮,仿佛她用香皂洗過了,美的跟年畫上的大明星一樣。站前廣場有很多人走動,來來往往的。秀娘隨乘客走出出站口。可能是站前廣場較七年前有了變化,讓秀娘覺著有些陌生。於是駐足,環視四周。走出出站口的乘客們紛紛的從她的身邊走過。
七年前的1976年7月。走投無路的秀娘離開的鐵力去投奔河南的姑姑,那一年秀娘十九歲,皮膚嫩的能掐出水,像出水芙蓉,亭亭玉立。水汪汪的大眼睛噙著淚,讓人心生憐憫。1984年初夏,再一次走投無路的秀娘逃回了鐵力。這一年秀娘二十七歲,成熟的女人更具魅力,像開著爭豔的花朵,美麗嬌豔,芳香四溢,楚楚動人。秀娘的家在鄉下,叫四季村,但這不是秀娘原有的家。家裏的奶奶——地主婆馬老太太也不是秀娘的親奶奶。秀娘十三歲那年被馬老太太接到四季村。十三歲已經有了清晰的記憶。秀娘記得自己的家住在林業局機關大院一道相隔的大家族。大家族居住的都是在林業局機關大院上班的幹部,即便不在機關上班也是機關外各單位的有頭有臉的人,比如學校的校長、副校長、機修廠的廠長、副廠長等。大家族被當時的林區人戲稱“勢力屯”,顧名思義住的都是些有身份,有勢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