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聳的山峰,裝點茫茫雪域。
氣壯山河的世界高峰——喜馬拉雅山脈,喀喇昆侖山脈,岡底斯山脈和唐古拉山脈在阿裏彙聚,把古格王國襯托得超凡脫俗,仙境般神秘,神韻雅致。
一輪金光閃閃的太陽斜照在神秘的古格城堡之上,餘暉映襯著金黃的光芒,把古格城堡的輪廓勾勒得清晰可辨,把大地變得光怪陸離,把熾熱的紅土照得如火山岩漿般快要爆炸了似的。曠茫的萬裏高原,好似鴻蒙初始般荒古。蒼茫的荒漠戈壁中,一片接一片橙黃色的紅枸橘林,紅得讓人捉摸不透,鮮豔得令人眼饞。而枯萎了的殘枝敗葉,在微風中瑟瑟索索地搖曳不止。
古格王紮西查巴德仁波切剛布置完城堡裏的緊急事務,想放鬆一下心情,呼吸呼吸新鮮空氣,便邁步走到窗前欣賞著自己的領土,不覺感慨萬分,眼神中充滿神氣的光芒。
忽然間隻見一群鴿子從天而降,落在了幹枯的草坪上,咕咕地鳴叫著走動著,邁著雍容的步伐不停地低頭尋覓食物,那紅的鮮豔的小腳顯得特別耀眼,即便進入草叢間,也能隱隱約約見其猩紅,感覺得到它的存在或是去向,仿佛就在你的手掌中,逃不脫你的視野。
離草坪不到幾米遠的地方,一位超凡脫俗的女子緩緩走來,好似一株雪蓮,一朵雲彩,一道彩虹,一輪明月,遠遠矗立在那裏,背著雲蒸霞蔚、火紅熾熱的夕陽,輪廓仿佛一尊神的剪影,說不清是白度母或是綠度母的化身。剔透周身的剪影外黃燦燦的光暈,飄散的絲絲長發都清晰可見,楚楚動人,宛若天仙。
當她把竹節般的身姿微微轉過來時,臉的輪廓映襯著長長的睫毛,一根一根數得清清楚楚,撲閃抖動得讓人動情心醉,浮想聯翩,讓人猜想那美麗的眼睫毛下肯定有一雙晶瑩剔透,黑白分明,嬌美絕倫,會說話般大眼睛。高高的鼻梁更是妙不可言,下麵那兩片微微蠕動的嘴唇,一張一合的好似咀嚼著什麼,或是誦著經文,或者朗誦著情詩。不,此刻,她應該是在輕聲哼唱著委婉優美動聽的歌,隻是距離有些遠聽不清歌詞罷了。
她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仿佛故意讓你端詳。但她頭上的裝飾確實模糊得看不清,隻留下剪影,任你想象:天珠、珍珠瑪瑙、紅寶石、綠鬆石、玉器、金釵銀花……
珠光閃閃、璀璨耀眼無比。腰帶也鑲嵌滿寶石瑪瑙,顯出珍貴的身份。稍微凸顯的乳房,豐滿高聳,性感高貴,隻可惜她被非常嚴實地裹在了用豹子皮做的皮袍,水獺皮縫製的長袖,潔白柔軟的羊羔皮做的羊皮襖下,盡管如此還是掩埋不了她的婀娜與性感。恰在這時,一隻纖細的玉手漸漸地伸向鬢發,想把鬆動了的金簪子穩一穩,看似平凡的舉動,卻演繹成一幅絕美的藝術風景。
“你在欣賞風景,而欣賞風景的人在看你,你也就成了風景。”她修長的指甲、細長的手指無形中變成孔雀頭狀剪影,一蹴一動恰如孔雀啄食,生動細膩,令人傾倒。連覓食的鴿子都停止了腳步,呆呆望著這幅美的傑作,凝眸駐足。
王妃身後跟著的一群侍女也驚奇不已。
眼前的剪影,亦真亦幻。如若不是夕陽餘暈映襯下的王妃美人坯子,倒差一點把她也當成了身居光明世界的空行之人了。
突然間,天空烏雲密布,一大朵一大朵漆黑的雲從四麵八方蜂擁而至,晴朗的天空被黑暗冰封,一道閃電劈頭蓋腦地襲擊而來,讓人們防不勝防,緊接著就是一陣刺耳的轟隆隆雷鳴聲。隨著雷響,“噗”地一聲響,鴿群齊刷刷地驚飛而起,盤旋一圈之後,消失在了浩瀚的烏雲下。
王妃也被嚇得一聲驚叫,這一聲驚叫嚇壞了分布左右的侍女們,驚恐萬分地急急奔向主人。
王妃被侍女攙扶著,驚呼抱怨著狼狽不堪地逃回了城堡。在閃電雷鳴聲中,小白兔們撒開四腿狂奔亂跳著,狡猾的狐狸也一隻隻竄向土林,悄悄躲藏起來,還有鼠兔(高原鼠)、藏羚羊、狼群、黃羊等都飛逃而去。
隻有那城堡四周方圓千裏起伏延綿、千姿百態的土林。那恰似一條玉帶蜿蜒曲折的象泉河仍在奔流,湧向遙遠的印度河,像乳汁一樣澆灌著兩岸的肥沃土地、廣闊的草場,滋養著純真古樸、勤勞善良、勇敢豪爽的千千萬萬古格臣民。可就在這瞬間,象泉河突然憤怒了!頓時變成了洶湧奔騰的泛濫之源,將整個古格推入了水深火熱之中。
一
在十七世紀三十年代的那場關乎古格王朝生死存亡的戰爭中,古格城堡被起義軍、僧人們圍得水泄不通。盡管多次進攻都被古格城堡裏的人們打退,但從城堡裏派出去的一批批突擊隊,也一次又一次地被堵了回來,無一人衝出重圍,反倒傷亡累累,一而再再而三地挫傷著古格國王的銳氣,讓他迷失了心智與判斷力。
眼下,紮西查巴德仁波切已經深深感覺到,從未有過的迷茫與無助,被動的局勢已讓身體還未痊愈的他完全絕望了。
他深知大勢已去,特別是想到叛軍又請來了拉達克王軍隊,那個拉達克森格朗傑國王,他自幼伶俐驍勇,拳術、迅跑、弓箭、槍法、馬術等無不精曉。況且,他還在十八年前,親自退掉了自己與朗傑國王妹妹的婚事,毀了古格與拉達克的聯姻,錯過了做友好鄰邦的機會,從此古格與拉達克結下了深仇大恨,這次倒讓他鑽了複仇的空子!一想到這些,古格王更是六神無主,大臣們的相勸已無法聽進心裏。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自己一生正直,樂施好善,被大家稱為“窮人之父”。而如今卻讓臣民起來反對自己,原因何在?苦思冥想之後,他便作出了決斷:與敵軍決一死戰,哪怕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此時刻,城堡外暴動的民眾、起事的部隊和剛趕到的拉達克軍隊士氣高昂,摩拳擦掌,喊聲震天,一次次吹響了衝鋒號角,聯軍再次攻打城堡。
瞬間,炮聲隆隆,槍聲清脆,馬鳴人叫,有的扛梯而上,有的持盾扛繩而上,排成長隊的火繩槍隊,在弓箭手隊掩護下,一次次衝上去,又一次次被城堡中射出密集的箭鏃、火繩槍子彈、鵝卵石等擊傷,擊斃,死傷無數……
一場大戰下來,聯軍隻攻到城堡的半山腰就再也攻不上去了,隻好作罷,而傷員頻增了許多。兵士們怨聲載道,傷兵的慘叫哀嚎,與受驚的羊叫聲交織成一片,可謂哀鴻遍野,血流滿山。
古格城堡的山腳下被燒壞的房屋、帳篷上冒著煙霧,雖說漸漸淡化,但戰場留下了狼藉一片,地上的亂石、木頭、殘箭,兵營臨時搭起的帳篷布滿山野。寒風颼颼,一陣緊似一陣,把樹木吹得歪歪斜斜……
一頂非常顯眼的帳篷立在山窪裏,帳篷的門簾被反掛上,一張臨時的藏式櫃放在靠北邊的平地上,身後高高掛著一把彎刀,一杆長槍。
森格朗傑國王在帳內不停地走動著,早把兵將驅趕出去,心中悶悶不樂。暗思,自己的武藝高強,在這裏一點都派不上用場,而且從拉達克遠道而來,隻是聽了桑傑這小子的話,如今在這裏待了這麼長時間,幾次攻打城堡都屢屢失利,絲毫沒有進展,如果這樣長期打下去,消耗力量,後果無法設想,畢竟自己是勞師伐遠,兵之大忌。他心急如焚,不停地喊叫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