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叮的一聲清脆，一枚銅幣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直直地落在少女白皙的手掌中。
“你說，就這破玩意兒真知道人們的吉凶福禍？”少女用手指夾著銅幣，盯著那方形的孔洞，像是自問自答般地說道。
那孔方兄瞪著一隻青銅色方形的眼睛，直直地看著李沐陽臉上那有些突兀，卻如冬湖般深邃的眼眸。
“大姐頭，這可是吃飯的家夥什兒，萬一讓人聽見了，咱們日子還不過了？”一道黑影如浪潮在李沐陽腳下湧動，發出極為細小的聲音。
“你要不看看現在這生意？三天了，一個人都沒有！我看咱們還是趁早改行吧，不然真得餓死。”李沐陽略微有些抱怨地說。
“一直想告訴你，其實你這個地方確實挺詭異的……”正這個當口，棚外的雨簾被拉開，走進一個消瘦的長發男人。
“一個小姑娘搞算命這一套也確實太稀奇了。如今都流行的都是星座、塔羅牌、人格測試什麼的，我看你也該與時俱進了。”男人接著說道。
“就是，年輕人不喜歡，老年人不信任……”
“小白，你給我閉嘴。”那黑影似乎正想補刀，卻被李沐陽惡狠狠地打斷，隻好悻悻地湧動一下，然後沉入地下。
“還是老樣子？”李沐陽站起身走到與整個小棚格格不入的咖啡機前，拿起放在櫃子裏的一個墨綠色咖啡杯，輕車熟路地衝泡了一杯咖啡，放在剛坐下的男人麵前。
男人端起咖啡輕輕抿了一口，絲毫沒有顧及那升騰的熱氣在他高聳的鼻梁上掛著的眼鏡上掛起了水霧，他輕輕地將咖啡杯放在桌上，也輕輕地將一個牛皮紙袋推到了李沐陽的麵前。
“厲華中學？”李沐陽拆開牛皮紙袋，在看到卷宗封麵的時候微微皺著眉問道。
“沒錯，想聽你的看法。” 長發男人說完，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個鐵盒，拿出一根香煙，接著問道：“能抽一支嗎？”
李沐陽頭也不抬地指著麵前那塊寫著“嚴禁吸煙”的牌子，毫不客氣地回話：“出去抽。”
長發男人聳了聳肩，有些無可奈何地走到了出去，片刻後便是一陣打火機的清脆聲。而李沐陽正好圖個清靜，安靜地翻閱著手裏厚厚的卷宗。
最近江海市熱議著這麼一個事件，說是市裏某中學裏發生了女學生連續割腕死亡的恐怖事件。
盡管江海市警方還沒有發布最後的官方通報，但有小道消息稱似乎警方要將此事定性為因心理壓力過大引起的自殺事件。
一石激起千層浪，事件裏的種種疑點，加上幾乎為零的內部消息，反倒不斷刺激著人們對事件進行深挖扒皮。
有人將矛頭指向學校，指責其現行政策對學生心理健康的影響，抓住問題窮追猛打，更有不少不知其身份是真是假的現身說法者附和，一時間風浪如潮。
有人將矛頭指向家庭，頤指氣使地指責原生家庭的問題，更有甚者在死者住所附近蹲守，他們高舉著鎂光燈，仿佛那就是一麵麵正義的大旗。
當然，還有人則將矛頭指向事件本身的詭異之處，有說是最近在學生中流行起了詭異的東西，這些學生不過是通過自己完成了某種可怕的儀式，更有甚者拿出陰陽五行來論證自己的觀點，說得煞有介事。
總之，不論怎樣，這件事已經在網上議論得沸反盈天。
“怎麼樣？”不知是否巧合，當男人回到小棚裏問出這句話時，李沐陽恰好看完最後一頁。
李沐陽舉起手裏的卷宗，指著封皮下麵上印著的“江海市警察局”六個字說道：
“警方的調查可以說是無懈可擊，難怪會有傳聞說這是一起連續自殺事件了。”
警方的調查相當翔實，無論是走訪記錄、對相關人員詢問筆錄還是現場勘驗結果，甚至是死者的聊天記錄都沒有絲毫問題，其縝密的證據鏈條無疑都指向一個結果——那五個學生確係因壓力過大而自殺。
“傳聞？”長發男子皺了皺眉。
“你真該多上上網……”李沐陽聳肩，有些無可奈何地說，“厲華中學的改革，似乎是你們委員會推動教育改革的試點項目吧？”
“你應該清楚我來找你，是想知道什麼……”長發男人喝了一口咖啡，似乎並不想接著李沐陽的話題進行下去，接著說道：“這個事件，是那些‘濁物’做的嗎？”
李沐陽搖了搖頭，說：“關於這個，在沒可靠的證據前不能下定論，但單從現場勘驗的照片來看，不太像‘濁物’所為。”
又或者這件事更加麻煩……
李沐陽這麼想著，拿起一組照片翻看，照片裏是一條深邃的走廊，走廊稀疏栽種著竹，而那潔白如新的牆麵上，卻因為血汙，而構成一幅難以言狀的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