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好了嗎?聽說他這幾天一直帶傷整理軍務,怎麼半夜還跑出來吹冷風啊?身邊也沒有人跟著。
我立馬變躺為坐,躲在草垛後麵,想知道他要幹什麼。
隻見他一個人,往冰池方向走去。冰池是軍營附近的一個大水塘,說是水塘卻也不小,占地二裏多,裏麵的水是從陰山上流下的雪水,是活水,所以湖麵上隻有零星一點冰淩,平時軍營生活就靠這口水塘。若是天氣炎熱時將士們會在裏麵沐浴,隻是現在天寒地凍的,沒有人來了。
不知道阿木爾來這裏做什麼,洗衣做飯輪不到他,沐浴的話有專門的人為他燒水倒水的,他何必自討苦吃。
我就這樣跟著他一步步來到了冰池,幸好冰池四處有灌木遮掩,我不至於暴露。
四處無人,月光射在水麵上,蕩起的波紋搖晃著破碎的月亮,反射出潔白的光照在阿木耳的周圍。他緩緩褪下外袍,接著褪下了裏衣,隻留一條裏褲,肩膀處還纏著層層疊疊的紗布,大片的肌膚裸露在寒氣中,他身上的肌肉不如其格其那般健壯得嚇人,他是很勻稱的,美而強大的,白皙的皮膚觸著夜色反著月光。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看下去,捂著眼睛,又張開了指縫……
隻見他用腳掌沒入水中,緊接著將半個身子都浸沒其中。我瞪大了眼睛,身子跟著凍得起了雞皮疙瘩,冰淩圍繞著他的前胸,他卻絲毫沒有感覺一樣,閉著雙目。
他突然緊鎖眉頭,身上不停地顫抖,我嚇了一跳,想衝出去幫他,他可不能死。他要是死了戰爭就打不贏,打不贏就不能光明正大進南國,進不了南國我就找不到大嘴,而且他現在算是我唯一的靠山,他不能死不能死!但是他若是知道我偷看他沐浴,怕是不會輕易放過我,他大概又會以為我在耍什麼花招吧?
就在我猶豫之時他身上一股熱氣散開,片刻又恢複了正常。他甩了甩被浸濕的發綹,睜開雙眸道:“你還要看多久?”
完了完了,還是被發現了……我隻能從灌木叢中現身。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知道你要幹嘛,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問他。
他眨了眨眸子,似笑非笑:“從軍營開始。”
“那你怎麼不早說?”我羞憤不已。
“我也好奇你要做什麼,原來是躲在這裏做個登徒子啊。”他說。
天地良心!我沒有啊!我這不是趕巧了嗎?!不過這一波倒是也不虧,看了一次美人出浴,就算一會兒死在他的刀下,那我做鬼也風流!
“若不是登徒子,跟著我這一路默不作聲的,是為了幹什麼?”
“我擔心您的傷。”
“擔心我?”
“現在天寒地凍的,又臨近開戰,您自己一個人出來,我怕您遇到什麼不測,我還能保護您……”我隻能如實告知,他卻有些意外。
“不必擔心我,我之前體內有餘毒,每月十五要借助冰水的寒氣排毒,隻是例行治療罷了。”
我沒想到他會直接告訴我。他這一身病啊毒啊的,還真是不少,看來這個鐵狼軍的首領也沒那麼好當。若是讓旁人知道了他的弱處,豈不是危險?如果今天跟著他的是敵軍的奸細怎麼辦?不過這個將軍的防範意識還是要加強的。
那他告訴我,是因為信任我?
“幫我把衣袍拿來。”我還在愣神,他突然開口指了指旁邊被他整齊疊好的衣裳,看樣是要上岸。
“是,將軍大人。”
他大概是為了更好的排毒,剛剛入水前把衣服放在岸邊自己朝深水走去,而我的灌木叢離岸邊比他在水裏的距離更近些。我走到衣裳旁邊正要蹲下,腳下不知有什麼絆了我一下,明明我的下盤功夫還算麻利,但是此時正處深冬,免不了腳滑。隻聽“噗通”一聲!我墜入了冰池。
“蘇赫!”他清澈動人的聲音隔著水聲傳來,仍舊撥人心弦。
我不會鳧水,隻能用力用笨拙的四肢撲通水麵,按理說這個水池應該不至於太深,我卻夠不到地麵,寒涼的冰水從我的七竅灌入,我大口大口的吞咽,最終水汽還是將我整個淹沒。
頭痛欲裂。雙眸模模糊糊看見阿木耳朝我走來的身影,轉而那個身影幾重變換……
“我叫牧鳶。”
“你從這裏朝北方看去,山的那邊就是我的家。”
“等停戰之後,你就跟我回草原,我們買十頭羊,不,一百頭羊,找一個人煙稀少的地方,沒有人認識我們,我們就可以終日無憂無慮地放羊。”
“阿媽說過,天上的月亮裏有那些想念你的人,他們可能也在透過月亮思念著你。”
……
胸口一陣劇痛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