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微小處改變(2 / 2)

這當然很難。除了推動美術館在意識與機製上做出改變,我們要如何從自身做起呢?新進美術館的同事曾問我,怎樣才能真正接近兒童、理解兒童。我說,沒有一定的方法,你可以嚐試從小事做起,比如:

蹲下來和他們一樣高;

給自己取一個好玩的代號;

用你真實的聲音與他們對話;

少說一句道理,多問一個問題;

不要嚐試改變他們的決定;

記住他們不一定喜歡五顏六色的地方;

認同每一個孩子都不一樣;

忘記書裏講的具體方法,直接觀察麵前的兒童;

記錄他們的言行;

鼓勵他們,不吝嗇你的讚美;

A4美術館工作人員在為孩子們導覽。攝影:王文傑

用行動和他們溝通;

相信他們的思想比你想象中深邃;

相信他們的辦法比你多;

放手讓他們去做;

為他們即興創造一個遊戲;

當你一籌莫展時,去請教孩子們吧;

…………

很多藝術同行不太理解我們的工作,會說:“為什麼關心兒童,是因為社會潮流嗎?”“你們策展人怎麼幹起公教的事兒來了?”“這隻是兒童項目,不是藝術項目。”“

這樣做在藝術係統不會生效。”“兒童不是藝術家。”“你們館是兒童美術館嗎?”“做這些有什麼意義?”……

我也時常自問這些問題,以提醒自己不能陷入狹隘的境地。也許堅持為兒童策展、為兒童搭建平台,隻是一種啟發兒童心智的社會行為,我無法明確答出其中的“利害”與“動機”,但我堅信我與團隊所有的努力隻為實現一種願景:當一個孩子長大成人,他仍然記得年少時的夢想與目標;當有人試圖迫使他放棄獨立的自我與創造的自由時,他會回想起兒時在美術館參與的項目,在藝術中獲得的尊重與鼓勵。這些或許模糊的記憶片段,能夠給予他信心、力量與勇氣,去堅持做自己,相信世界還有更多可能性。而我個人還有一種奢望,就是希望有一天,兒童項目在全球所有的美術館消失,兒童項目回歸到“人”的項目。我們不再孤立地看待兒童、區隔兒童、壓製兒童,而是平等地與兒童對話與合作;我們不再需要為兒童賦權,因為他們已經享有自主發聲與改變社會的權利。如此,今天所有的努力就都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