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臘月,飄著零星的冰粒子,風很刺骨,刮在臉上像小刀割肉似的生疼。
遠處的天台上一個黑影在寒風裏搖曳,高樓下是省城裏很出名的鬧市區,人群熙熙攘攘的。應該是很吵鬧的吧,但是聲音在樓上若隱若現的,就好像那煙火氣兒越來越遠。
“如果有來生,我可以更自由快樂的生活嗎?”
忽的,天台上的黑影一躍而下,土黃色的舊風衣向兩邊忽閃著,從上往下看像飛舞的蝴蝶。
“快看!那是什麼?”樓下,一對很年輕的情侶手拉手,女生指著天空中的黃蝴蝶好奇的說“流星嗎?”。
下一秒,蝴蝶就“嘭”的綻放在情侶麵前,赤色染紅了整個地麵,一瞬間,周圍的行人商販都安靜了。
尖叫聲劃破雪後粉紅色的天空“啊!!是人!!是人啊!!”,“救命啊!有人跳樓了!!”,“有沒有人報警!”,“啊!!寶寶不要看,寶寶不要看!”一個年輕母親把懷中裹得像個小粽子一樣的寶寶整個護在懷中,快步走開了。
周圍不少人不約而同的掏出手機開始錄像,也有些人一臉晦氣的快速避開,人群開始騷亂。
血泊中的女人默默地看著樓下的一切,她的嘴一開一合,視線逐漸被血色模糊.....
“媽........”
“你的願望都會達成,去吧孩子——”隱隱約約的遙遠聲音在女孩身邊環繞。
彼時彼刻,恒國,棠村,一個小小的生命同樣悄悄逝去。
“媽媽!”,塌上的女孩猛的坐起身,額頭“嘭”地撞在矮小的木欄上。
“啊!”她吃痛的慘叫一聲,下意識的摸了一下撞到的位置,小手紅紅的,額頭上有血珠滲出來。
“死丫頭,大半夜鬼叫什麼,你爹死了多少年了,用得到你現在哭喪嗎?”一個很年輕的女聲從前屋裏傳出來,聲音是好聽的,但是嘴裏說出來的話暴躁又粗鄙,連帶著聲音也不堪入耳。
“這,這是...”女孩嚇了一跳,伏著身子從木欄下挪出來,她的大腦一片空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幹瘦的小手。
木欄外有幾隻同樣幹幹瘦瘦還有點掉毛的母雞,這是個雞圈,再外麵是院子,院子裏的地麵還濕漉漉的,好像剛剛下過雨。
女孩一瘸一拐的從矮小雞圈裏走出來,她的腿有點跛,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整個人呆滯的看著院裏水坑中那個瘦小的影子。
看不太清晰,但是隱約能分辨出是個全身沒二兩肉的女孩子,約摸六七歲,臉上髒兮兮的沒有一點血色,臉側兩頰凹陷,稀疏發黃的頭發用一條發灰的繩子束著,眼睛很大但是很空洞,小小年紀卻看著一副即將腐朽枯萎的樣子。
“短命鬼生的賤丫頭,沒聽到老娘說話嗎?吱個聲都不會,大半夜的吵老娘好夢,怎麼不去找你那個短命鬼爹!給老娘端碗水進來,要熱的,不快點打斷你的腿!”尖銳的女聲再次從房間裏傳來。
女孩回過神,又聽到很輕微的“吱呀”一聲,主屋另一側小矮房離開了一道門縫。
一隻小眼睛從門縫中悄悄的貼過來向主屋看了一眼,看到門關著,一個小男孩從門縫裏小心翼翼的擠出來,生怕舊木門發出聲響吵醒主屋的惡煞。
“姐姐,你怎麼起來了,你的腿好點了嗎,我來幫你給娘倒水吧,你快些回去歇息,早點好起來。”男孩四五歲的樣子,小臉也是幹瘦的,但是氣色比女孩好了一些,他脆生生的說完就向水缸走去。
女孩抬起手欲言又止,她的腦袋好亂,她需要時間來捋清眼前的情況,上一秒她才從高樓上一躍而下,結束了自己年僅二十六歲短暫痛苦的一生,下一秒就出現在眼前陌生的地方。
“我,這是穿了嗎?”唐皎苦笑,又有些哭笑不得,她叫唐皎,短暫的一生卻連糖角的千分之一甜都沒有。
她的父親早逝,從小跟著母親長大,母親因為父親的死精神有些不正常,卻願意每天打三份工供她讀書。
她十二年寒窗苦讀不負眾望成績出眾,卻在高考前夕查出重病住院,落榜名校。
一年後身體好轉,勉強上了大學又在大三那年病情加重,直至臥床不起,母親為了掙醫藥費每天就睡五個小時輾轉在各個可以掙到錢的苦力中,就這樣一晃過了五年。
原以為上天有眼,她的病情有所好轉,終於等到可以回報母親的時候,母親卻因為長期積勞成疾意外去世了,至此,舉目無親的唐皎患上了嚴重的精神疾病,她瘋狂的折磨自己直到精神崩潰,直到舊疾複發,直到從天台上一躍而下,結束自己荒唐的一生。
“上天真的再給了我一次機會嗎?”唐皎神色複雜的抬起頭看向天空,因為重病臥床,她看過很多很多書,但是這樣玄幻的情節卻隻在離大譜的西紅柿狗血小說中看過
“原來真的有穿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