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我坐在妹妹床邊,看著點滴一滴一滴往下掉,我手上緊緊攥著妹妹的手機,心裏思索萬千。
“哥,汪佑接你電話了嗎…”她顫顫巍巍的問道。
“嗯…你別擔心,他正在趕來的路上…”我搪塞道。
說完,我見她把頭轉向一邊低沉下去,不知道是不想讓我看到她掉眼淚,亦或是身子虛弱,需要休息。
汪佑是妹妹大學交往四年的男朋友,妹妹十八年來沒有談過戀愛,一心鑽研攝影,一次偶然在校慶活動上與主持人汪佑對上眼,從此便一發不可收拾。大二時候她帶汪佑來家裏見我。因為從小父母離婚,我和妹妹被爸爸跑工地帶大,母親在和爸爸離婚後也沒有了音訊。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纏苦命人,爸爸在我19歲那年因為一場工地施工事故不幸永遠的離開了我們,悲痛之餘我拿著工地給的一筆微弱的撫恤金為父親料理好了後事,帶妹妹離開了生活了十幾年曌城來到蓉城,為了支持妹妹的攝影夢想,我輟學打起了工,每天白天做日料晚上送外賣,一塊錢掰成兩塊用。她也在我21歲那年給了我一份滿意的答卷——蓉城美術學院錄取通知書。自那之後我更加努力,一方麵為我自己接下來的生活做鋪墊,另一方麵為妹妹謀取更好的物質條件,讓其能在學校過得更好一些。在她帶汪佑來見我的時候我本是很高興,也一直支持他們的戀情,可就在大四畢業前一周,汪佑同妹妹提出了分手,沒有緣由,第二天妹妹就在學校裏見到汪佑摟著他們係的一位女生走進了食堂,這對於妹妹來講無疑是打擊巨大的,當晚便掛著眼淚回到了家。我下班回來看到妹妹蹲在客廳地上抱著頭抽泣,我嚇壞了,趕緊將其扶起來,她一把抱住了我,泣不成聲。我想安慰,卻不知道從何開口,隻得將她緊緊抱住,將自己身上的溫度傳遞給她一些。她一邊哭一邊說著:
“哥…汪…汪佑他怎麼能這樣啊…”
問清緣由後,我說不上話,隻覺得這或許是她青春期必須要經曆的一課吧,我把她抱到房間裏,蓋上被子,見她合上了眼睛,我也就離開了。
我走到陽台,吹著冷風,開了一瓶啤酒,又點上一支煙。我倒真沒為妹妹的失戀多上心,還是以為她是兒時的那個小姑娘,一遇到事隻會哭,哭完就好了,可是我錯了…
當晚,我起床上廁所,發現妹妹房間的門大敞著,走近一瞧,床上哪裏還有什麼人。頓時一股極其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或許人們常說的兄妹間的心靈感應正是如此,我突然一下子心髒劇痛,痛到站不起來,大概幾秒後我扶著牆強忍著起身。也顧不得疼了,衝到自己房間拿起手機撥打妹妹的電話…沒有人接…接下來兩遍…還是一樣的結果—直到提示音響完都沒有人接。太反常了,平常妹妹很聽話,就算再忙看到我的電話也會第一時間接聽。我給妹妹輔導員打去電話。
“沒有呀?張佩西下午的課都沒來呀,您等一會兒哈,我問問佩西的室友。”
大概五分鍾後,輔導員的一通電話讓我陷入到腹熱心煎中。
“誒佩西哥哥,佩西室友說佩西沒在宿舍誒,你看是不是去哪裏玩了呀,喂?喂?……”
這時,我們轄區的派出所給我打來電話。
“喂你好,請問是張佩西家人嗎,張佩西於1:29分在江淮大道中段發生了一起很嚴重的交通事故,現在人在蓉城第二醫院,你現在方便過來嗎?”
“好您稍等,我現在就過來”
掛掉電話容不得我思考,我直接衝到地下車庫開上車,在城區行駛,也顧不得超速紅燈,一路向第二醫院疾馳著。開到醫院地下車庫停好車第一時間衝到搶救室,門口的警察將一個密封袋交給我。“這是傷者的隨身物品,肇事者涉嫌酒駕已經被我所依法逮捕,現在您留一個您的聯係方式,後續有什麼新的進展會第一時間通知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