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書宜死了。
月港2環高速路上,一輛白色轎車失控撞向護欄,女車主死於失血過多。
她死在了參加顧欽然和程芯雅婚禮的路上。
一個是她暗戀了十二年的人,一個是她最好的閨蜜。
怎麼會這樣?
她八歲那年父母出事,陸家夫婦以慈善的名義收養了她,此後對她一概放養,所謂親情不過有名無實,而陸欽然是唯一一個給她溫暖的人。
那一年,月港娛樂的新聞稿裏有這麼一句話:金尊玉貴的紀家千金一夜之間失去了全部倚仗。
神女一旦跌落神壇,就連路邊的狗都要湊上來踩兩腳。
落魄的公主在現實裏家破人亡,在學校的話劇演出裏卻仍然扮演著白雪公主這個角色。
那一天,紀書宜被壞學生們逼在角落裏,他們圍住她,想要奪走她頭頂的公主皇冠。
“你還當你是公主呢?醒醒吧,你現在啥也不是了,還戴著皇冠做什麼。”
嬌弱的公主死死護住頭頂的皇冠,那天她不知道從哪來的倔強,就是不想屈服。
那是溫室裏的花朵第一次正麵對抗來自現實世界的惡意,完全不知道結局會怎樣,陸欽然就出現了。
他是第一個把她護在身後的人。
從那以後,她的世界裏,最重要的一道光,就是陸欽然。
十歲到二十二歲,她一心跟在他身後。
整整十二年,不過一場盛大卻難窺天光的暗戀。
可陸欽然是出了名的放蕩不羈。圈內都說,陸少爺換女友的速度比換衣服還快。
紀書宜卻知道她隻可能輸給岑櫻,陸欽然那遠在國外的白月光。
可沒想到——
為什麼會是她……
她最好的朋友,程芯雅。
朋友圈裏,兩人的合照看起來那麼刺眼。
紀書宜收到消息時,一言不發的在窗邊坐了一夜。
天亮時,她收到了程芯雅發來的邀請函。
他們的婚禮辦的這樣急。
她苦笑著,抹幹眼淚,決定去參加。
卻在路上出了車禍。
小車不受控衝向護欄的瞬間,她隻慶幸還好沒有撞到別的車。
巨大的轟鳴聲響徹整條馬路。
書宜肩部鮮血直流,額角也在不斷泛出鮮紅的血。
整個車身都傾斜過去,車窗全部碎裂。
她倒在血泊中,用最後的力氣給陸欽然打了一通電話,那邊很快按起:“書宜?你給我打電話幹什麼?”
他語氣疲憊,像在甩開一塊難嚼的牛皮糖。
“我問,打電話來幹什麼?”
“你想來破壞我的婚禮?我勸你別這麼做。”
書宜奄奄一息,沒有力氣再說話,可這份安靜卻逼急了陸欽然。
“書宜,你別來,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再說一遍,不要來破壞我的婚禮!”
說完這番話,他就掛掉了電話。
他對她總是這麼冷淡。
她好累,再也沒有力氣了。
血腥味和汽油味混合起來,在空氣中彌漫。
路過的車停下,有人下來查看,幾個年輕人被嚇得失聲驚叫。
警察很快到達現場,以最快的速度拉起了警戒線。
喧鬧與慌亂之中,書宜閉上眼,徹底失去了意識。
……
在她車禍的四個小時後,陸欽然和程芯雅的婚禮順利舉行。
露天草坪的婚禮現場坐滿了人,席位上的人們臉上寫滿了對這對新人的祝福。
歡聲笑語中,氛圍一片溫馨。
卡農奏起,新娘在眾人的目光下閃亮入場,她穿著潔白的婚紗,一步步邁向麵前那個男人。
這一刻,她感覺爽到極點了。
書宜,你看到了嗎?
你苦苦暗戀的這個人,現在徹徹底底成為了我的男人。
妝容精致的新娘眼底是壓不住的喜悅和興奮。
儀式正式開始。
“陸欽然先生,無論貧窮還是富有…”
台上的陸欽然和程芯雅正進行著交換戒指的環節。
看著指間閃閃發亮的鑽戒,明晁晃的笑容正掛在程芯雅臉上。
突然,一輛黑色跑車超速疾馳而來,不顧一切的撞了進來,桌椅和餐食被衝撞散落一地,嚇得現場賓客尖叫連連,離席逃竄。而這輛車完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油門被踩到了底,車速如箭,在交換戒指的一對新人麵前猛然刹住。
這速度迅猛到失控,甚至帶著不留餘地的殺意。
陸欽然被嚇得踉蹌,程芯雅更是尖叫著躲到他身後。
刺眼的白色車燈毫不留情打在他們身上,陸欽然堪堪站定,他努力睜開眼,越過刺目的燈光去看車裏的人。
主駕駛座上,那個男人眼神狠戾壓抑,他雙眼泛著失控的紅,冷硬的下顎線條叫囂著死寂般的冷怒,他死死盯著他,帶著嗜血般的殺氣。
仿若死神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