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你 ,仿若陽光傾瀉林間,蒼翠的樹葉閃爍。地上野草肆意生長,濕潤的泥土散發著芬芳。微風吹拂便一陣窸窣作響,伏在枝頭的鳥兒展翼驚飛,這便是情之所起,心之所向。”
“嗯,怎麼了?”關荷抬首,望向眼前的少年。“我想和你做同桌,你同意我就和老師說一下。”陸知州燦爛的笑比窗外的陽光還要好看,他仿佛勢在必得。“這人抽什麼風?”關荷心塞,本想直接拒絕,又想到和人家剛來的鬧太僵臉上也不好看,就搪塞了幾句:“嗯,我和魯諾商量一下唄,要不…”“不!就現在!”“他有病吧!”關荷心想,臉上的笑容差點沒掛住。“那我拒絕。”她和顏悅色的說道,左手拎起書包就立馬離開了。
“…行吧,看來你是真的忘了我了,禾禾。”陸知州心道,心裏掠過一陣酸楚,使他鼻尖發酸。
路上,關荷沒由得想到了一個小男孩,是她小時候眾多玩伴中最不起眼的一個。他總跟在她屁股後麵,但也不好說話,總是低首看著地麵。
那麼關荷是怎麼記住他的呢?這並不是一個多麼光榮的經曆,甚至可以被稱之為羞恥。小學生關荷是一個大大咧咧的小屁孩,在學校裏沒幾個不知道她,可謂是風雲人物。最愛幹的事就是在課間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翻牆逃出校門,再用自己的零花買許多吃的玩的。她小小年紀就有了自己的小算盤,懂得“中間商賺差價”和“小孩的錢最好賺”的道理。故而她總能上學前口袋裏裝十塊,放學後口袋裏裝二十塊。不消幾天就賺得盆滿缽滿,而這些錢就藏在關荷的小金庫—床頭櫃的縫隙裏。她在學校裏的小弟是她最喜割的韭菜,她總會用“友情價——低於進貨價”的誘人條件使他們爭先購買,殊不知這些東西的價格比她的進貨價高了一兩塊,這對並不富裕的小孩們可是不菲的價格。然而從未有人懷疑過他們的關老大,畢竟關荷在學校裏立的人設從來都是“老師們的好幫手,同學們的好榜樣”。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件事很快就敗露了。
“老大,您啥時候再帶點麥芽糖來呀。”關荷旁邊的小弟道。“等幾天的,這幾天得應付一下老頭(班任)給我布置的作文”“欸,老大!你看!那小子有麥芽糖!”小弟指著一個關荷前麵的男生道,他的桌肚裏裝滿了麥芽糖。
“小子,你哪兒來的麥芽糖?”“在小賣部裏啊!”“小賣部?”關荷的小弟們聽到此話都麵麵相覷,“對啊!就是學校附近小巷子深處一個老奶奶的小賣部,賣可多好吃的了!”男孩答道。
“老大,你知道那個小賣部嗎?”“不知道啊!”關荷不由得攥緊拳頭,將指甲深深的嵌進了肉裏。“那咱們放學找找去吧!”“算了吧,我還有作文沒寫呢…”她拒絕了,但她明白,一旦他們去了小賣部,就會明白一切。到了那時,她就會失去所有的朋友!
落日餘暉擊碎在長長的路上,天邊的雲霞無端嫵媚,似是混了朱砂般豔麗。橫斜的樹枝上附著數以百計的枯葉,正值深秋,它們即將走出時間,永遠存活於養育它們的土地。微風輕拂,眼前便似飛舞著金銀蝴蝶,令人眼花繚亂。關荷不由得歎息,為她即將逝去的友情與尊嚴。她恨不能化作這萬千蝴蝶中的一員,投入安穩的大地,無憂無慮。
回到家,關爹就立馬把關荷叫到了身邊:“禾禾,你爹我要發財了!”“嘁,您總是這麼說,也沒見著您帶回家一點真金白銀的影子啊!”關荷譏諷道。“哎呦,這次不一樣!你爹我呀,要出國了!簽證都弄好了,後天就走!”
“!什麼意思?你不要我了?!你之前也沒告訴我你要出國啊!還後天就走,我是不是你親閨女!什麼玩意兒都不告訴我!”關荷不由得抽泣起來,但淚水似是汽化了,隻能聽見像打嗝似的聲音。
“我之前沒告訴你是因為怕你不同意,再說了,你親媽那邊你也好久沒回去看看了…”關爹辯解道。
“咋的,你還要把我丟給她不成!哼!”關荷飛似的奔向了房間,用盡全力摔門,似是要留下一個悲壯的背影,獨留關爹一人在寂靜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