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半夜,秦潤口渴醒來,發現自己仍舊被裸著身子的玄豹抱在懷裏,臉上燒紅,忙拚著九牛二虎之力把他的手挪開,掀開被子坐起來,旁邊本該睡死的秦小翹卻發出夢囈,小聲說道:“冷……哥哥……冷……”
秦潤忙去探她額頭,熱水一樣燙,小臉漲紅,嘴唇幹得裂開。他忙把玄豹搖醒,下床去燒熱水。玄豹本還昏睡,聽他一說,忙也一咕嚕起來,穿上衣服,化成秦清的模樣,出門去找大夫。
這樣冷的雪夜,還是大年三十,張大夫還是背著藥箱,深一腳淺一腳踩著雪過來給小翹看病,搖著頭開藥方,說道:“需得及早退燒,高熱不退就危險了。”
秦潤千謝萬謝,給了診金,去熬藥。玄豹守在床邊,看著秦小翹小臉通紅,嘴唇卻白,囁嚅著喊“冷”,心中不是滋味。秦潤熬了藥來,讓玄豹捏住小翹腮幫,吹涼了灌進去,誰知道吞三口吐兩口,餵了半天都餵不進去,急得秦潤眼眶都紅了。
玄豹摸摸他的頭:“別著急。”
玄豹舉起手,把手掌貼在秦小翹滾燙的額頭上,運起恢覆了三成的法力,掌下發出亮光。急急出來的秦潤忙說:“這樣就可以痊愈了嗎?”
掌下亮光消失,秦小翹表情平靜了不少,玄豹皺起眉頭說道:“隻能暫時穩住,當初那妖狐應該是取走了她的陽壽,導致精魄動搖,身體虛弱,今冬寒冷,她有點遭不住了。”
秦潤楞住:“陽壽,是壽命嗎?”
玄豹點頭,秦潤嘴唇哆嗦,半天才說出話來:“你、你早知道的是不是……”
“我……”
玄豹知道。
他乃上古異獸,天地清氣所化,凡人陽壽幾何,當與他無關,他隻要待得修為恢覆,便可脫離那副畫,繼續過他逍遙山林的日子。
秦潤心中百味雜陳,將手中拿著的空藥碗朝他狠狠砸去,他卻避也不避,任那碗砸在身上,繼而落在地上,碎成八瓣。玄豹沈著臉色站起,秦潤卻退也不退,眼眶通紅地瞪著他,嘴唇抿緊。
秦小翹費力地睜開雙眼,喊道:“哥哥……”
玄豹大步走開,從木櫃裏把那幅畫翻找出來,將卷軸撤去,隻留畫頁,折起來,塞入懷中,將秦小翹從被窩裏抱起來,用衣裳緊緊裹住。
秦潤忙去攔:“你幹什麽!”
玄豹說道:“走,將那妖狐奪走的東西要回來。”
兩人迎著風雪出發,四野一片漆黑,秦小翹被放到李鐵匠家,蘿娘雖滿臉不解,但也在秦潤的好說歹說之下收留了小翹,保證一定好好照顧,等他們回來。
走出幾步,玄豹看四野無人,伏下身子,化成獸形,朝秦潤低吼一聲,示意他騎上來。秦潤在風雪中幾乎擡不起頭來,摸索著爬到玄豹背上,摟住他的脖子,手底下的皮毛光亮潤滑,被他緊緊揪在手裏,玄豹一躍而出,不懼風雪,不多時就出了槐鄉,風雪竟然停了。
秦潤從他背上爬下來,把他的衣裳遞過去讓他穿回。
槐鄉界碑之外,一棵不合季節的槐樹鬱鬱蔥蔥,槐花盛開,散發熒光,遠處山路上燈火通明,鬼影幢幢,喧鬧聲不絕於耳,秦小翹顛三倒四說的那番話竟然全部是真的。
秦潤心頭震驚,一時躊躇不前,玄豹溫暖的大掌將他的手包在手心,沈聲說道:“走。”
“待會兒你將畫收好,千萬不要露出來給那妖狐看到,我還未能完全從畫中脫出,若是畫讓那妖狐焚毀,便不好了,我與那妖狐對峙之時,你需得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