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黃昏時分，陰雲蓋住了落日，十一月的天暗沉沉的，也不見多少暮光透出。一片寂寥的村莊中隻能聽到風呼呼刮過的聲音和幾聲犬吠。
在靠近河邊一座獨門獨戶的青瓦小院中依稀可以看到一點燭火。這時一個五六歲穿著孝服的小童拖著身子背著一捆柴火的身影依稀可見，他耷拉著腦袋，費力的拖著一捆柴，向小院走去，整個人蔫不拉幾的，像霜打的茄子。
突然從裏麵出來了一個瘦小又憔悴的婦人，婦人麵色蒼白，但看模樣仍能看出婦人模樣清秀年歲不大。婦人名叫小賀氏，是朔州豐城縣程家小二房程二少爺程贇的繼室，程贇前頭的原配是大賀氏，是小賀氏親姊，她倆都是豐城縣賀舉人的女兒，姐姐大賀氏在五年前產下了一對龍鳳胎，被認為是豐城程氏天降祥瑞。但大賀氏產下龍鳳胎後因大出血，斷斷續續纏綿病榻二十多天沒有等到龍鳳胎滿月就病逝了。
大賀氏病逝沒出孝期，陳家二房老太太就在豐城縣物色繼室人選，程家二房少爺程贇自幼拜賀舉人為師，與大賀氏青梅竹馬，自大賀氏難產而亡後整日借酒消愁無心續娶，程老太太以家中無人打理內務中饋、教養龍鳳胎為由，不斷逼二少爺相看姑娘，並想將自己娘家的遠方旁支庶女給程二少爺做填房，程二少爺自然抵死不從。
這時賀家來人，以照顧親外甥為由，想將大賀氏的親妹妹，正在守望門寡的賀二姑娘嫁到程家。程二少爺不忍剛出生的龍鳳胎沒人照顧，就答應了下來。在熱孝裏就娶了賀二姑娘當續弦。賀二姑娘嫁過來後對姐姐留下的這對龍鳳胎視如己出，整日抱著不撒手，衣食住行從不假於人。
這年紀大約五六歲的小童名叫程昭，是朔州豐城縣昭家小二房的長子，原來的程昭和妹妹程姝早在前幾天因掉落到冰窟裏早就一命嗚呼了，十一月份朔州天寒地凍，五六歲的孩子掉進冰窟窿，身旁又沒有仆婦照看，被路過的人看到，連忙喊人來救，等救上來時，再加上嗆了水，整個小身子早都凍僵了，人早就進氣少出氣多，程家小二房繼室小賀氏趕忙差人請回春堂的聖手仲大夫來瞧，仲大夫看了兩個孩子，麵色煞白，又把了把脈，連忙搖搖頭，說孩子掉進冰窟時間太久，已經無力回天，叫準備後事。
仲大夫說罷，雙胞胎中的其中一個手指動了動，剛好叫一旁伺候的小丫鬟看到，驚叫出聲，旁邊的小賀氏連忙叫仲大夫把脈，仲大夫驚訝道：“怪哉，老夫剛才把脈已經無力回天了，現在雖有一絲虛弱但穩健有力，”聽到這話小賀氏淚如雨下，連忙謝菩薩顯靈。接著請仲大夫開方子，仲大夫開了祛寒除濕的藥方，叫下人去抓了，拿水煎了，喂給孩子服下，讓仆婦細心照看著，能不能熬過去就看今晚了。
半夜，其中紮著雙丫髻的小童睜開了眼，看到了一個貌美婦人正坐在床邊輕聲啜泣，婦人看到小童睜開了眼，喜極而涕問道：“姝姐兒，你終於醒了，嚇死母親了，你們兄妹倆出了事，叫我如何向九泉之下的阿姐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