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青楊察覺到下雪的時候,地麵已經被一層白色嚴密的覆蓋了.雕花的桃木窗在熒熒的雪光映襯下,生出幾分慘白來.輕輕的往手指上哈了一口熱氣——覺的似乎有看不見的寒意刺進骨子裏,五髒六腑都被掏空了一般,冷的讓人絕望。
“下雪了啊”身後,淡淡的聲音說著,一雙手臂越過青楊的肩,推開了窗子,風夾著刺骨的寒意席卷而入.屋裏燃燒著的燭焰亂成一片,光晦暗不明的變化.青楊不由低低的“啊”了一聲,雙手環上了肩膀,身子微微打著顫。那窗子立即又被“啪”的一聲合上了。
回過頭,就看見絕夜麵無的表情精致的臉。雙眸漆黑,那顏色不帶半點雜質,宛如天然的黑水晶石雕琢而成的一般。睫毛修長,在末端向上翹,微微加入了一些嫵媚的因素。唇……
忽然醒悟過來,自己又盯著絕夜的臉發呆了。不敢再看下去,忙低了頭,慌亂的問了一句“怎麼還沒睡?”剛說完就後悔的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她又忘記了,自己是絕夜的侍女,而侍女是不該多問任何問題的。
絕夜沒有回答她,隻是微微挑高了點眉,彎下腰拉起了她的手。因為靠窗坐的久了,雙手僵硬,像塊千年寒冰一般。青楊有些莫名其妙,看著絕夜走到屋角擺著的描金箱籠前,毫無章法的翻找著。
“絕夜,你要找什麼東西麼?”青楊走到她旁邊問。絕夜是這藤木國的國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但,私底下,她一直都是直接叫她的名的。要不然,整天“大人”“大人”的叫個不停,絕夜受的了,她自己說不定哪天就覺得好笑直接笑出來了。
絕夜停止了徒勞的動作,臉上帶著些懊惱的表情。“我那條披風哪去了?”聲音也是如此,青楊甚至覺得她似乎有點害羞。
真是腦袋秀逗的想法。青楊在心裏念了自己一句,彎下腰,從那箱籠的底部,抽出了那條披風。那是去年在王室狩獵的時候,安慶王賜的。本來安慶王想給的是那件白狐皮的,青楊一想起來還後怕,那狐皮可是自己眼看著扒下來的,連碰一下的膽子都沒有。好在絕夜不知怎麼想的,指著另外一件花鳥織錦的,說我要了。不過,她似乎一次都沒穿過,想不明白。
絕夜的臉上現出了些疑惑“你怎麼找出來的?”這箱子自己不是剛翻過。
青楊笑了,“因為這個是我收拾的。”自己原來不也是這樣,衣服書本之類的東西亂丟,每一次都是榿木幫她收拾,同樣,她要找什麼東西都習慣的去問榿木——她的事情,他比她還清楚。
絕夜更加懊惱了,接過披風隨手往床上一扔,帶出了風的聲音,屋子突然黑了——蠟燭滅了。青楊驚了一下,忙摸索著去尋火折子。無奈她方向感本來就不好,這會一急,更是分不出東南西北了。隻聽腳下“嘩啦”響了一陣,身子就不由自主的往前倒。
沒有預期中的疼痛,是絕夜扶了她一把,臉頰碰觸到絲綢的順滑,夾帶著冰涼的感覺。耳邊聽見絕夜低低的笑聲,有什麼好笑的?這回懊惱的換成她了。
“算了,不用點了,反正我也要睡了。”手臂還被絕夜扶著,她不敢掙脫,對這屋子,絕夜比她熟悉多了。又聽見絕夜道“你今晚就睡我房間吧。”青楊想了想,說聲好——其實也不用想的。身子明明已經躺到床上了。
青楊睡在床的裏側,忽然想起這床還是自己鋪的呢,前幾日有太陽的時候剛曬的被子。鬆鬆軟軟,感覺跟棉花糖一樣。這麼想著,牙齒已經咬了上去,舌頭碰到微涼的被麵。又聽見絕夜低低的在笑。青楊吐出被子,轉過頭去,黑漆漆什麼也看不見。絕夜應該不是在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