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的秋季不是那麼冷,還沒有從蒙古吹來的黃風,也沒有寒冬裏的風霜,微微有些涼意,襯得天空格外的藍。清晨,胡同裏、大街上,早早的已擺上各種吃食開始叫賣,早行的人兒站在攤前手中捧著熱氣騰騰的包子,旁邊圍坐著不似匆忙的的人,桌上放著豆汁兒、焦圈,慢慢的進食。
高攤地攤排在一起相互錯落,早點的熱氣擋住了水果攤上的顏色,而水果的香氣又籠罩在瓷器手工品的上方。
“新鮮的河蟹哎——,正宗的高梁紅河蟹……”
“一毛錢兒的小白梨,又香又甜,沒有一個蟲眼兒……”
“鏘咚鏘,咚咚鏘,在我裏頭再看噢,你就聽個從頭……”
……
一輛黑色汽車,並不理會熱鬧的街市,急急從擁擠的路中穿過,因為到處都是行人,隻得嘀嘀兩聲喇叭,催促人兒讓行,然後匆匆駛過“茲——”的一聲,停在一處古老的院子門前。司機急忙下車打開車門,從後方下來一位二十七八歲,身材高挑的男子。身著一件玄青色大褂長衫,卻為淩厲的氣質上增加了一些柔和。
來人盯著院子仔細打量了一番,抬步就要往裏進,卻被裏麵急匆匆的出來的小廝攔下了。
“九爺,我們公子說了,您不必來,他也不…不想見您。”
這位被稱“九爺”的人,便是此處督軍的養子傅九思,人稱“九爺”
“滾開!”來人並不理會,直直的走進院子,但到房門前還是放慢了腳步,猶豫了一下,開始輕輕的往裏走。
“呦,幾天不見九爺的架子見長啊,人家私人的院子說闖就闖啊”
傅九思看著滿屋簡宜雅致的陳設,混著茉莉的香味,並未瞧見人兒,隻是順著聲音尋去,在一側的竹簾後麵看見一絲身影。
“突然置氣,一聲不吭就跑回來,我這急急忙忙的才跟上,你倒反問我闖你院子。”
傅九思走到跟前,見人悠悠的靠在椅子上,雙手抱在胸前,一副慵懶的模樣,隻是一身白色西裝與這滿屋的陳設不搭。說完就要坐下。
“起來!”突然的高腔嚇了傅九思一跳,條件反射般的彈起。
“你身上那麼髒,就往我椅子上坐?”
“我這可是新做的大褂,剛換的。”傅九思低頭左右看了看自己身上,確定不髒啊,又抬頭瞧人還是麵無表情,隻得無奈解釋道:
“老爺子寫信叫我回來,是因為要丟個苦差事給我,怎麼我還沒反應過來的,你先跑了。”
坐在椅子上的人聽著隻是撇撇嘴,並不言語。隻得瞧著人表情繼續說道:
“警署司長上個月升遷了,老爺子一時找不到合適的人,就想叫我來,本來我還想推了,哪知你一聲不吭從南洋跑回來,得了,我現在是不接也得接了。”
聽完,半倚著的人語氣輕了不少,卻又是實實在在白了人一眼說到:
“你又沒說明白,那……那我還以為你留在那邊,再耽誤你多大的好事怎麼辦?再,再說我回來可是有任務的”
“什麼任務?”
“不告訴你,隻能師哥知道,師弟無權過問。”薑璵傲嬌一笑,繼續道:
“你還沒叫師哥呢,叫一聲我聽聽”
傅九思看著比自己小兩歲的師哥無奈搖頭,可說什麼就是不叫。
“不說就不說,我還不想知道呢,我呀,聽安排還不行嗎。哎?我可以坐下了嗎?”
“想得美!”薑璵站起來整了整身上的衣服
“這一大早兒的還沒吃早飯呢,你就跑了來搗亂。”然後朝著傅九思壞笑的眨了眨眼睛。
“我搗…?”傅九思一臉看透的笑道:
“得!祖宗,說吧您今兒想吃什麼呀?”
“嘿嘿嘿,聽說前兒新開了家館子,請的是宮廷禦廚,什麼到奉點點心啊,乾果四品啊,醬菜四品啊禦菜五品啊”薑璵邊想邊數著菜名。
傅九思聽聞挑了挑眉,最後隻蹦出兩個字:
“走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