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潘,十幾年來我沒有求過你什麼,不為你著想,也為你兒子想想!咱們為了要這個孩子,付出了多少?!”
“好了好了,隻是和你說說,昨天已經碰一鼻子灰了,還擔心什麼。”
“別人不知道你,我知道。自認為正確,你就不會停,連所長都和我聊起過,讓我勸勸你,別光顧著大盤子,也考慮考慮自己。”
“好了,扯遠了。那孩子不是小陳幫我看著嗎?我多叮囑叮囑,矯正下孩子思想行為,我自己拿點補貼給小陳,總行了吧。”
雜務纏身的潘陽匆忙戴上帽子,關門出去了,沒有繼續理會一臉擔憂的妻子。
他又何嚐不疼惜那幾次試管才成功的寶貝兒子,但他始終覺得良心才是最好的教育,退縮不是男子漢的選項。
他憑著良心,還是站了出來。
但昨晚的哭喊風暴,讓他腦瓜子嗡嗡了一夜。他不僅沒說通自己監護李小石的事,反而惹哭了一站一躺的兩個大人。
倒是李小石,自己在旁邊埋頭畫畫,不知道哭沒,但也根本顧不上。
鄰居隔著門聽熱鬧的多,敲門的一個沒有。
李歡石的哭聲還好,那位至今沒名字的女人一直在幹嚎。那動靜,讓小區裏的孩子半夜哭醒了好幾個。
潘陽還是決定親自處理小石頭學校的事情,一進單位就叫來了小陳,他正吃著早飯。
“潘所,學校那邊不用操心了,那位老師情緒很穩定,自己回校和領導說了情況。隻是還有個別家長說自己孩子受了驚嚇,還在鬧騰。”
“能理解,逐個跑吧,你辛苦下。光你不行,我和你一起吧,得多和這孩子溝通。”
“不不,領導,我轄區的事,我能應付的!”
“別多想,這孩子我的確放心不下。”
“張可那邊怎麼樣了?”
“不知道,買早餐的時候,給張可發消息問情況來著,沒回。”
“走,去看看。”
法醫鑒定中心離他們所並不遠,開車十分鍾便到,打開張可所在科室的門,一陣繚繞的煙霧慵懶地包圍了二人。
隻聽見打印機工作的滋哢哢響著,一旁的張可筆挺挺地坐在電腦前。
手裏還夾著一隻剛點著的香煙。
“不順利嗎?還抽上煙了。”
“喝不慣咖啡,抽幾口還行。”也不管二人對他這‘抽幾口’持嚴重懷疑的態度,自顧自繼續說道:
“活見鬼的報告我寫完了,是真的活見鬼,我坐那看著打開的屍體睡不著,走不動道了。總之啊!這案子要破,得靠你們了,我這沒戲。”
潘陽並不打算去讀報告,他知道沒什麼意義。
“就是變成了大螞蝗,自己從身體裏爬走了,你們去找找爬哪去就行了唄。”
張可抓起桌上的香煙盒,請了半天假回去睡覺了。
留下十分懵逼的小陳,帶著獵奇的心一個人在那讀起了報告。
潘陽也獨自到走廊,一支接著一支香煙地抽了起來。
羅建設是李歡石他爹的舊友,為了這份情誼,趕跑了一眾想霸占這套房子的‘正常’親戚,自己像上班一樣天天來照顧孩子。
忙起來就帶著他去自己那小小的廢品站,邊忙活,邊看著李歡石。
久而久之,李歡石也掌握了這份生計,成了羅建設的下遊;能幹的李歡石讓羅建設很是欣慰,獨自來到公墓又哭又笑地找老友喝了頓大酒,說孩子能靠自己吃上肉了。
這樣的為人,和李歡石的關係,自然讓潘陽和羅建設也成了無話不談的老相識。雖然平常不太照麵了,但見麵依舊是無話不談。
很多案子,靠著老李走街串巷的眾多耳目,抄了不少近道。
人便是這樣,目赤腦脹的時候,就喜歡回憶暖人暖事,光頭疼也不頂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