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玫瑰,這當然不是我的真實名字,玫瑰多優雅,此刻我很落魄。手機壞掉,工作沒找落,房租馬上到期,兩位朋友發來要結婚的喜報,而我渾身上下隻有三十多塊錢了。缺錢的焦慮從兒時有記憶起持續到現在,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停下來吧,去月光下走走。換上衣服,繞著小區轉了一圈,沒注意到今晚有沒有月亮,進了超市看見沒標價格的雪糕不敢拿,出來找到一家小商店,狠心拿了一個以前吃過的感覺比較便宜的雪糕,結賬時微信餘額劃走了兩塊,心裏放鬆了。兩天沒出門,水沒少喝,嗓子還是沙啞了,火辣辣的,一口雪糕下肚,好涼快,在零下幾度的天氣裏吃冰終於讓我的腦袋興奮起來了。焦慮有什麼用呢,陷入困境了就想辦法解決,有辦法最好,沒辦法就想想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我真是個樂觀的悲觀派。路過一家彩票站,想起在書店裏一本書上看到的一段意大利老笑話,說有一個窮人每天去教堂,在一位聖人的神像前祈禱:“敬愛的神啊,拜托你,拜托你讓我中彩票吧!”終於,神像被激怒複活了,他俯視著正在祈禱的窮人說:“子民啊,拜托你,拜托你去買張彩票吧!” 在很多個無助的日子裏,我也幻想著能靠彩票一夜暴富,也買過很多張彩票,最多的一次中了60元,然而這六十元又被用來買彩票,最終還是白花錢,這讓我感覺自己很像個賭徒,整天活在天上掉餡餅的憧憬裏。那些無助的日子,沒有中獎的日子,依然還是順利度過了,所以此刻站在彩票站門口,看著裏麵的男男女女,心裏淡淡一樂走開了。
身在異鄉,在寒冷的冬天,最要緊的需求是吃飽穿暖,這樣走在寒風中才不會被凍得流鼻涕,不會感覺自己可憐兮兮。所以此刻我在樓下吃著雪糕,吹著冷風,並不覺得悲涼甚至感到很涼爽,頭腦清醒,看著淡藍的夜色,內心有一絲愉悅感,明天會遇見什麼人,會有什麼樣的機遇,一切都有希望,我在希望的田野上。我生長在農村,喜歡田野,會幹許多的農活,我在春天播種過,我在夏天施過肥除過草,我在秋天摘過棉花,掰過玉米,挖過紅薯,我在冬天掃過院裏的積雪,往地窖裏埋過大白菜。我看過風吹麥浪,看過各種顏色的蝴蝶在開滿紫色花朵的苜蓿地裏翩翩飛舞,抓過蠍子,采過藥材,用清澈的眼睛數過星星,在農村生活的日子雖苦也甜,是我人生的一筆財富。後來我去了城市,從高樓大廈的縫隙裏看天空,在車水馬龍裏找落腳點,在霓虹燈裏思念著遠方,終有一天我會再回到希望的田野上,大聲呼喚:我 回 來 了!
我叫玫瑰,你問我多大了,噢,請不要隨意問一個女人的年齡,你看她可愛,她就是小孩兒,你看她青春靚麗,她就是18歲,你看她優雅自在,她也許30歲,也許40歲,也許60歲,皺紋隻能代表她曾經的心事,女人是流動的水,她的年齡也是自由流動的,你又何必非要刨根問底呢,你覺得我多少歲就多少歲吧,我的一年也許有七百多天呢。到點兒了,該睡覺了,明天我再接著講我的故事,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