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裏麵的聲音小了下去。
錢芳芳靜靜看著羅有錢，她似乎是要說什麼，又壓製下去，她扭過頭去，盯著酒櫃，旁邊服務員走過去，有些疑惑道：“小姐，你那桌都沒吃，收嗎？”
錢芳芳沉默，羅有錢正要開口，就聽見她道：“不收。”
說著，她往原來的桌子走過去，羅有錢站在原地，許久後，他才慢慢走過去。
他感覺自己雙腿很沉很重，他不是去同錢芳芳吃這頓飯，他清楚知道，他是去接受一場審判，去麵對最後結果。
他坐在錢芳芳對麵，兩人一眼不發。好久後，他先開口，沙啞道：“芳芳，我錯了。”
“說吧。”錢芳芳
麵上很冷靜，她將羊肉放進鍋裏，平靜道，“怎麼回事？”
羅有錢沒有出聲，便就是在這個時候，邱媛走了進來，她報了自己房間名，同服務員輕柔微笑。
錢芳芳靜靜看著邱媛，她以前遇見過邱媛一次，那時候羅有錢說過，邱媛是他親姐一樣的人。那時候的邱媛和羅有錢幾乎沒什麼區別，兩個人都是巷子裏出生、混跡於街頭巷尾的人，看不到未來，也沒什麼希望，活下去對於他們來說，似乎就是不錯。
那時候的邱媛就是運動衣，牛仔褲，紮個馬尾，神色裏帶著種早早絕望的死寂。
然而此刻她燙了大波浪，穿著白色毛衣，褐色風衣，整個搭配有些港風味道，在冬日裏顯得溫柔又明亮。她和人說話的時候挺得筆直，嘴角噙著微笑，儀態得體，語調平和。
如果不是那張臉，錢芳芳幾乎無法認出這是邱媛。
她抬眼看了對麵的羅有錢，羅有錢還是過去的羅有錢，邱媛卻已經不是過去的邱媛。
“你是不是一直在撒謊？”
包間裏傳來歡呼聲，大家似乎都在歡迎邱媛的到來。羅有錢聽著裏麵的動靜，聽著錢芳芳的質問，他突然覺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不用再撒謊，不用怕失去，如果注定失去。
他閉上眼，沙啞出聲：“對。”
“我一個月前，已經被故宮開除了。我離開了師父，到一個朋友那裏幫他打雜，繼續當修複師。”
錢芳芳沒說話
，她的手有些發抖。
“為什麼被開除？”
“我想證明我有能力……”
羅有錢把當時的事一五一十說出來。
而包間裏，邱媛正喝著酒，肖文尚誇讚著她：“這一次小邱真的是幫了大忙，小邱年紀雖然小，但是前途無可限量啊！”
“我接了那個單，但是修不了，隻能找邱媛……”
“小邱的能力那是大家都公認的了。之前商老板拿了一幅畫給羅有錢修，他修壞了，還是小邱來補救的，這事兒商老板在外麵說了好多遍了，整個北京圈裏的人都知道，小邱的能力，牛！”
羅有錢聽著裏麵的話，感覺內心滋滋作響，他眼裏帶著眼淚，錢芳芳叫了酒，一口悶了一杯，沙啞道：“後來呢？”
“她修好了畫，這事兒讓她師父知道了……”
羅有錢慢慢說著，越說他內心越平靜。等他說完的時候，對麵錢芳芳已經喝了好幾杯酒，她用手撐著自己的額頭，頭發垂下來，看不清她的表情。
羅有錢靜靜看著她，他不敢說話，不敢驚擾她。
“有錢，我們好了五年了。”
她沙啞出聲：“那時候你在一個三本，我在一個二本，咱們一起兼職，你追我。這五年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我一直在等你，一直相信你。”
“我知道……”
“可我等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