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的聲音也是忽高忽低忽粗忽細,由遠而近地傳了過來。
古笑天道:“雲帆,我的建議還是不要讓夫人出麵了,免得節外生枝,你以為呢?”
杜文浩走到門口,見不遠處有幾盞燈籠在黑暗中時明時暗,像鬼火一般。
“他怎麼來了?”杜文浩沉聲說道。
古一飛見杜文浩看了自己和父親一眼,以為他是起了疑心,便連忙解釋道:“身邊都是可靠的人,應該不會有人通風報信。”
高滔滔道:“那為什麼文浩一來,他也跟著來了?”
古笑天道:“現在沒有時間給你們解釋了,還是趕緊讓夫人先回避一下才好。”
高滔滔起身正要走,杜文浩道:“不必了!”
古笑天道:“賢侄這是為何?”
杜文浩笑了笑,道:“ 我想既然皇上這個時候造訪,回避也是沒有用的,倒不如都讓他見了,也不妨事。”
古笑天聽罷,再不多言,一行人等都跪在門口候駕。當然,除了杜文浩和高滔滔還挺立在那裏。
“哈哈哈哈,朕不過是聽劉公公說今日是晏紫姑娘的生日,於是特來討杯壽酒喝。”宣仁帝走進房間裏,看著古笑天和古一飛,抬了抬手,徑直走到杜文浩的麵前,笑著說道:“哦?原來國公爺也在這裏?”
杜文浩微笑著說道:“我是紫兒的大夫,在這裏皇上也覺得奇怪嗎?”
宣仁帝對身後已經起身的古笑天和古一飛說道:“怎麼就在這樣一個小小的角房裏招待國公爺呢?實在是太不恭敬了。”
古一飛拱手躬身道:“就我們幾個,紫兒身體尚未痊愈不能久坐,於是就挑了這麼一個地方,若是知道皇上要來,微臣……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宣仁帝笑著走到古笑天的位置上坐下,大家這次依次坐回自己的位置,古笑天則隔了一個空位坐在了杜文浩的對麵。
宣仁帝見大家都不說話,又在一個四五十歲的婦人坐在杜文浩身邊,雖說已經是中年,但是保養甚好,依舊可以看出年輕時姣好的容顏。
宣仁帝道:“怎麼,好像你們有些不太歡迎朕來哦?”
古笑天連忙笑了笑,道:“怎麼會呢?微臣高興還來不及呢,來人啦,還不趕緊給皇上那一副碗筷來,再來一壺皇上最喜歡的紹興花雕。”
宣仁帝道:“朕是知道你們府上的廚子做菜極好的,不過酒就算了,近來不知為何,隻要沾酒左下腹便覺針錐似地疼,所以還是算了。”
古笑天緊張地問道:“那皇上找太醫看過了嗎?”
宣仁帝笑著說道:“那些個蠢物,竟不及國公爺一半的醫術,看不如不給他們看了。”
古一飛笑了,道:“既然皇上都這麼說了,國公爺也在這裏,為何不讓國公爺給看看?”
宣仁帝擺了擺手,道:“不急,不急,有的是時間,如今前線戰事告急,等這段時間過了再說。”說完看了高滔滔一眼,見她並不畏懼自己,甚至有些高傲的樣子,便問道:“古愛卿,這位是……?”
古笑天看了杜文浩一眼,杜文浩便道:“我還以為皇上將我這個大宋的國公爺的底子都摸得是一清二楚了呢,你這麼問是真不知道,還是試探我呢?”
宣仁帝大笑,道:“這麼說來,這位是國公爺帶來的客人了?”
杜文浩也笑了:“皇上若是真不知,那讓我介紹一下倒也無妨了,這位夫人姓高名滔滔,皇上不知聽說過沒有?”
宣仁帝先是一愣,繼而猛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神情頓時嚴肅起來,指著高滔滔,看著杜文浩,有些激動的說道:“這位莫非就是大宋的……”
杜文浩微微地點了點頭,看了高滔滔一眼,隻見高滔滔衝著杜文浩柔情一笑,並不正眼看宣仁帝一眼,仿佛這個人就是透明的一般。
過了片刻,宣仁帝重新坐了下來,仿佛是故意在克製自己的情緒,沉聲說道:“國公爺,你那個對付大金的東西可有進展?”
杜文浩見宣仁帝臉色陰沉,並不看著自己,而是盯著麵前的碗碟,雙手放在桌上,平攤著,看似輕鬆,實際上卻有陰人之相。
杜文浩道:“皇上到底是來古府上喝酒的,還是聞風而來想催促我呢?”
古笑天見宣仁帝嘴角顫抖幾下,然後便笑了,道:“國公爺說的是,好好好,今天朕也破個例,給我來一壺花雕,喝完了,讓國公爺給朕也看看這到底是個什麼病。”
氣氛顯得有些尷尬,宣仁帝一直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杜文浩則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古笑天卻有些心不在焉,一共五個人,五個人仿佛都心事重重,不一會兒桌子上菜沒有動什麼,酒已經喝完了。
宣仁帝打了一個酒嗝,看著已有幾分醉意,說話也有些結巴,看來平日裏就不勝酒力,加之今天心情不快又喝的急促了一些,就更加醉的容易了。
“朕……朕十分欣賞國公爺,若是國……國公爺不嫌棄,日後就在大理國,就在朕的身邊繼續當我們大……大理國的國公爺,吃香的喝辣的,盡享榮華富貴才是。”宣仁帝說著就要喝酒。
古笑天道:“皇上您不能再喝了,還是早些回宮去吧。”
宣仁帝憨厚地衝著古笑天哼哼兩聲,道:“你這個老家夥,不過是多喝了你們家兩壺花雕,你怎麼……哎喲,不行了,好痛……好痛啊!”說著,宣仁帝竟從椅子上跌落下來,門外的劉公公趕緊衝了進來跟著古一飛將宣仁帝扶上椅子。
隻見宣仁帝臉色煞白,黃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一顆顆落下,雙手緊緊地捂著胃部,十分痛苦的樣子。
劉公公走到杜文浩勉強,哀求道:“國公爺給我們皇上看看吧,每次這樣的疼起來,看著實在是心疼啊。”
杜文浩走到宣仁帝麵錢坐下給他號脈後,沉下臉皺著眉頭,道:“不好辦啊,這個病在皇上的身體裏大概潛伏了多年,從前因為皇上不曾登基,一來沒有現在這樣的荒淫無度,二來也沒有現在整日的操勞,身體底子不如從前,這個病自然就浮了出來。”
劉公公雖對杜文浩說的那“荒淫無度”四字不悅,但見皇上自己都不說什麼,自己一個奴才哪裏敢多嘴,便道:“那國公爺可有什麼妙法仙丹?”
杜文浩道:“也不是沒有,隻是需要三年五載的調養方可。”
宣仁帝忍住疼痛,起身說道:“朕還是回宮歇息,你們繼續喝吧,朕就不坐了。”
劉公公趕緊命了宮人進來攙扶著宣仁帝,走到門口的時候,宣仁帝回頭對杜文浩說道:“國公爺說三年五載的調養是擔心朕出爾反爾,過河拆橋嗎?”
杜文浩微笑著說道:“我不擔心,有什麼好擔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