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奧多利和諾伊基希站在桑德斯劇場的舞台上時,他們看上去似乎比實際年齡—30歲出頭—更加年輕。他們有點兒怯場,但看上去很聰明,似乎就是那種“我上學時一直是班裏第一名”的好學生。而這說不定確實是真的—如果從他們卓越的研究、科研事業的迅速發展,以及在頂級刊物的作品發表數量來判斷的話。

或許是時候消除人們的固有成見了。一般情況下,比起最後一名,班裏的第一名總是不那麼討人喜歡,不那麼有趣。他們笨手笨腳,戴著老式的眼鏡,預計要走循規蹈矩且多少有點兒無聊的道路,要過寧靜而無光彩的人生。如果第一名是女孩,她必定其貌

不揚,也沒有過人之處。為什麼這樣的成見至今依然根深蒂固?難道是因為我們童年時讀過《小尼古拉》(Le Petit Nicolas)或是《迪德夫》(Titeuf),其中班裏的第一名就個子矮小、長相醜陋、愛打小報告和愛拍馬屁?還是因為一些差生在事業成功之後,總是不放過任何機會,和大家聊起曾經當差生的經曆?“我的數學一直很爛”可能是他們引以為傲的回憶之一。這樣的人在媒體明星,尤其是電視主持人當中十分常見。或許不管他們後來獲得什麼樣的成就,當年老師輕蔑的目光始終都是他們心中的一塊傷疤。當然,在神經外科醫生、創新工程師、偉大的建築師、出色的經濟學家、法蘭西學院的教授、深海或者北極冰川探險家,以及各個學科的諾貝爾獎得主當中,這種情況並不太多。

班裏的第一名成為光彩奪目、充滿個人魅力、享有特殊威信,並且侃侃而談的人物,這種情況並不少見。任何曾經見過或者聽說過皮埃爾-吉勒·德熱納的人,都會對他永恒的“少年氣”和瀟灑迷人的風度記憶猶新。他是傑出的物理學家,也是一個傑出的人,他吸引、激勵和鼓舞了整整一代研究者。當他亮相電視熒幕時,那簡直是一場盛宴:他侃侃而談,使觀眾們屏氣凝神,在他口中,物理學既不晦澀難懂,也不

刻板嚴肅,反而妙趣橫生。他同樣激情四溢地談論圖像藝術、讓·季奧諾(Jean Giono)#pageNote#0和普裏莫·萊維(Primo Levi)#pageNote#1,並將這些藝術家供奉在他個人萬神殿中非常高的位置。

那麼,賽德裏克·維拉尼(Cédric Villani)呢?那個身著考究的19世紀黑色西服、打著大花領結、戴著蜘蛛胸針、蓄著流浪詩人長發的家夥。古怪的著裝並沒有影響他於2010年榮獲數學領域的最高獎項菲爾茲獎(Fields),也沒有阻礙他成為法國數學領域最高學府昂利·龐加萊學院的領導者,更沒有妨礙他受到法國國家教育部的邀請,編寫新的教育大綱。不要忘記,他還是《一個定理的誕生》(Thérave;me vivant)一書的作者,這本書曾出人意料地榮居暢銷書榜首。書中講述了作者在遇到數學難題時的激動心情,列出了他崇拜的數學天才的簡短傳記,還長篇累牘地填滿了十分難懂而又賞心悅目的方程式。

至於班裏成績排名第一的女生,那些所謂的無趣的醜姑娘……現在我們要列舉一些反例。曾兩次獲得諾貝爾獎的居裏夫人,如同那個時代的照片所展示的,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性,而且她的人生也充滿熱烈和充實的情感。我們也不用非要去曆史中尋找:福樂爾·佩勒林(Fleur Pelle

rin),沒人比她更適合“花朵”(Fleur)這個名字了。她畢業於國立行政學校,曾擔任部長要職。光彩照人的娜塔莉·科修斯柯-莫裏塞(Nathalie Kosciusko-Morizet)女士,畢業於巴黎綜合理工學院,是一名具有影響力的女政治家。她完全可以通過扮演不屈不撓的愛爾蘭女英雄,在電影界大展拳腳。還有塞格琳·羅亞爾(Ségolène Royal)女士,她擺脫了年少時家人為她安排的命運,成為國立行政學校的畢業生,並且在三屆政府中擔任部長,讓全世界熟識她高傲的氣質和從容的麵孔。

¤¤¤

因此,我們應該提防成見和表象。並不是因為巴西勒·奧多利和塞巴斯蒂安·諾伊基希具有理想女婿的應有氣質,他們就不會異想天開,不愛冒險,他們就不會上山下海,也不會在自己的秘密花園裏種植奇花異草。幾乎一半搞笑諾貝爾獎得主,曾經是班裏的第一名,但除此之外,他們沒有任何相似點。他們其中有些人引人注目,另一些人則不是。有些人幽默風趣,另一些人卻十分嚴肅。有一些科學家甚至會像小孩換玩具一樣,樂此不疲地從一個研究主題換到另一個主題。有些人看上去樸實謙虛,另一些人似乎患了“成為偉大人物”的妄想症。無論是受人追捧還是令人討厭,無論是患有心理疾病

還是心態平和,他們呈現了多種多樣的精神麵貌,我們不能對他們一概而論。即使在本書中,我們從200名搞笑諾貝爾獎得主中所挑選出的一小部分科學家,也具有不同的性格和天賦,他們在科學的亞當斯家族(Adams family)#pageNote#2中令人印象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