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武帝駕崩的消息傳到西川時,秦焯整個人如同被抽空了靈魂,呆坐在太師椅上。良久,終於緩緩起身,老態第一次攀上了這副佝僂的身型。秦焯彎著腰,緩步挪到了屋外。
下人拿來一壺酒,三個碗。秦焯顫顫巍巍地斟滿酒,將其中的兩碗,倒在了地上,剩餘的一碗,則是自己一飲而盡。雙手低垂,任由酒碗從手中滑落,碎落一地。
一旁,憨厚的秦矢剛要上前去安慰父親,卻被妻子李漫攔住了:“眼下,就讓父親,自己一個人靜靜吧,我們切莫去打擾他。”
沉默中的秦焯,忽的躍起,踢斷了一截樹枝,用手接住,緊握住一端,翻了一個劍花。繼而緩緩探開雙腳,樹枝斜刺出去,一個仙人指路,擺開了架勢,舞起了一套劍法。劍勢大氣磅礴,劍招流暢舒展,在空中畫出一個又一個滿圓。每一擊的刺出,都迸發出淩厲的劍意。
“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秦焯嘴裏不停呢喃著。
當年,秦老爺子兄弟三人,遊曆江湖,路過西北邊塞時,被那廣袤的天地所震撼。
人站在那無垠的荒漠上,顯得那般渺小,卻又那般突兀。文武雙絕的李慕,依據前代詩人的名句,創出了這套獨屬於兄弟三人,氣勢恢弘的劍法--落日劍法。
一套劍法舞完,秦焯用手裏的樹枝撐著地,立在原地,大口喘著粗氣。就這樣一動不動,一直站到了深夜。
第二日,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樣,秦焯依舊按時帶著秦驚羽練習吐納。隻是在這一夜之間,秦焯頭上的白發多了起來,額頭的紋路也更深了。
時光轉瞬即逝,複元三年。
四歲的秦驚羽,此刻正在秦府的庭院裏,跟隨著秦焯在練習目力和感知力。
一群蜜蜂在花圃裏翻飛著,秦驚羽要做的,就是在這一群亂舞的蜜蜂中,找出那隻翅膀被做了標記的蜜蜂,並準確的說出標記的形狀和顏色。
小驚羽緊鎖著眉頭,一雙小眼用力睜到了最大。可是,一個不到五歲的孩子,哪能耐得住這個性子,沒過一會就開始東張西望。
小驚羽偷偷瞟了眼,坐在涼亭裏的爺爺,瞧見爺爺似乎打起了盹。便躡手躡腳地慢慢往門口移動去。
隻可惜,還沒偷跑出幾步遠,一截小木枝飛來,彈射在了秦驚羽的屁股上。秦驚羽撅著嘴,一邊揉著屁股,一邊轉身回到花圃邊,嘴裏嚷嚷著:“壞爺爺,孫兒的屁股好痛。”
秦焯壞笑著,看著這個調皮的小家夥:“這力道,爺爺可是把握得分毫不差,最多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小酌一口酒,繼續說道:“乖孫兒,按照爺爺說的做: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將整個身體的節奏放慢下來,用每一一個感官和每一寸肌膚去感受這個世界,將目光緩緩聚集到一個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