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卷 第7章 霸冰之紮尼塔(3 / 3)

「看,龍群聚集在森林裏」

緊緊抱住魔鳥翅膀的克蕾爾,指著下方說道。

「那是——」

那怪異的景象,讓艾麗絲屏住了呼吸。

無數的龍,在〈冰花森林〉上空盤旋。

森林上空刮著暴風雪。暴風雪中央隱約可以見到冰塊,但由於夜晚的原因難以從上空把握它的全貌。

「……究竟、那座森林在發生什麼?」

「艾麗絲,降低高度。接近一點說不定能看清楚」

「我也很想,但再接近會有危險。被卷入暴風雪裏頭就糟了」

一越過山頂,魔風精靈的飛行就出現了大幅搖晃。

「嗚啊啊!」

差點就掉下去的克蕾爾,抓住了翅膀的根源部分。

「……不能再繼續飛了啊。先降落吧」

「……沒辦法。那裏有村子」

魔風精靈咕嚕嚕地叫了聲,降落在山腳處的一座小村莊裏。

落地的同時,兩人從斯摩夫的翅膀上跳了下來。

村子裏頓時一陣大亂。

「什、什麼人啊,你們!」

拿著火把的村民趕了過來。

「……咿,這、這次是嚇人的魔鳥!」

見到出現在黑暗裏的斯摩夫,村民發出慘叫跌坐下來。

「真失禮,斯摩夫會受傷的」

艾麗絲生氣地說道。

「不用介意喔,斯摩夫。謝謝」

「唔,很努力啊」

艾麗絲溫柔地摸了摸〈斯摩夫〉的頭以後,魔鳥咕嚕嚕地叫了叫,變成精靈魔裝的形態。

「你、你們,難道是貴族小姐嗎?」

這時,村裏的老人戰戰兢兢地問道。

「我們是阿蕾西亞精靈學院的學生。這座森林究竟發生什麼了?」

「是森民幹的。那些家夥複活了〈紮尼塔〉!」

「……森民?」

艾麗絲皺起眉頭。

「是指在冰花森林裏居住的妖精族啊。以前有聽琳絲蕾特說過。比起這個,〈紮尼塔〉是怎麼回事?記得是在遠古被封印的、勞倫弗羅斯特的守護精靈對吧?」

身為優等生的克蕾爾,大致記得各地流傳的傳說。

老人把視線投向了風雪呼嘯的森林中央。

「那場暴風雪的中心,有一頭無比巨大的冰龍。那就是〈紮尼塔〉。森林裏的家夥為了恢複對這個地方的支配,喚醒了那柱精靈啊」

「可是,那柱精靈看上去是在破壞森林……」

艾麗絲冷靜地指摘。假如複活遠古精靈的是妖精族,那為什麼會破壞自己居住的森林呢。

「是暴走了吧。那種精靈,哪有那麼容易操縱啊」

克蕾爾嘀咕道。

這時候,村裏的廣場響起了大聲的慘叫。

強烈的風刮倒了篝火,周圍頓時一片黑暗。

「——過來吧,斯卡雷特!」

克蕾爾打了個響指,在虛空中召喚出熊熊燃燒的火貓。

火焰的光照亮了周圍,映出聚集在廣場上的影子。

是有著閃亮深紅眼珠的冰龍。

「……二、三……一共六頭麼……」

「有點、麻煩啊——」

舔了舔嘴唇,克蕾爾嘀咕幾聲。龍族的鱗片擁有優秀的魔術抗性。對於使役傳統五大屬性的契約精靈的兩人來說,是棘手的敵人。

(明明還趕著要尋找神人……)

神人的強大,自己當然心裏有數。

區區冰龍來多少頭想必都不是神人的對手。

……可是,該擔心的還是會擔心。

(……真是的,居然讓我擔心,之後收拾一頓再說!)

克蕾爾讓斯卡雷特變化為精靈魔裝〈火焰鞭〉。

「艾麗絲,我一個人收拾。你還沒完全恢複對吧」

「哼,無需擔心」

和克蕾爾背靠背站著,艾麗絲架好〈風翼之槍〉。

——就在這時。

「等等,那是……」

「……唔?」

正要放出風刃的艾麗絲,被克蕾爾製止了。

冰龍把一名少女壓倒在地,正要進行捕食。

「……啊、嗚……嗚嗚……!」

她穿的衣服明顯和村民的不一樣,是葉綠色的衣服。

那是妖精族穿著的傳統服裝。

「為什麼、妖精族會出現在人類的村子裏——」

「……救……命……」

在冰龍的腳下,少女痛苦地喘息。

和那名少女對上眼的瞬間,克蕾爾屏住了呼吸。

被火焰照亮的那名少女的臉,似曾相識。

「你、你……難道是!?」

[L:...倒是快救人啊喂]

(……可惡,究竟搞什麼啊!?)

尖銳的結冰樹枝,劃開了在森林奔跑的神人的衣服。

〈冰花森林〉的環境對人類而言過於殘酷,簡直難以踏足。

妖精族的結界已經消失了,不會再幹擾去路。可是,越接近〈紮尼塔〉,風雪的勢頭就越強。

神人瞪著在暴風雪的彼端隱約可見的巨大身軀。

(……勞倫弗羅斯特的守護精靈麼)

但是,破壞周遭森林的那副樣子,怎麼看都不像是守護精靈。

反而看似是對這座森林有仇。

閃光一閃,夜色下的森林一瞬間被染成白色。

似乎已經有人在和〈紮尼塔〉交戰了。

是先行的〈白狼騎士團〉,還是說——

(——是魯米娜莉絲的聖劍麼?)

神人進一步提高奔跑的速度。

擋住去路的樹木一律用〈滅殺魔王之聖劍〉斬開。

終於,眼前出現了開闊的地方。

然後——

「……!」

見到那副怪異的景象——神人說不出話來。

地麵上是堆積如山的無數龍的軀體。大地上聳立著好幾根巨大的冰柱,妖精族的部落被破壞得不複原型。

「是被自己召喚的精靈給滅了麼……」

神人往艾斯特裏注入神威,頓時強光照亮了周圍。

在視野範圍的一角,神人發現了一名倒地的少女。

身穿儀式服裝,有著翡翠色頭發的少女——是妖精族。

「喂,沒事吧!?」

神人慌忙趕了過去,抱起了少女。

……人還有呼吸。把手按在她的胸前,注入神威給予衝擊以後,少女喘過氣來。

「…………是、誰……?」

少女微微睜開眼睛,痛苦地喘息道。

……看樣子暫時沒有生命危險。神人暗自舒了口氣。

「……是……人類……?」

「啊啊,對」

神人點頭道。

「……告訴我,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麼?」

聽到神人的問題,姬巫女的少女微微抖動嘴唇。

「〈冰華女王〉……召喚、森林的守護精靈……了……」

「……女王……是人類姬巫女嗎」

對於神人的話,少女微微點頭。

「那個女王,操縱精靈失敗了嗎?」

「……不……對……」

這次她無力地搖了搖頭。

「她……不對,它從一開始、就準備、利用紮尼塔……」

「什麼意思?」

「……它……"和紮尼塔融合了"」

「和精靈融合?」

不明意義的神人反問道。

說不定是因為意識朦朧而說起了夢話了。

——這時候,刮著的暴風雪停止了。

神人吃了一驚抬頭看向空中。然後——

「……什麼啊,那是……?」

在喉嚨裏呻吟道。

飛翔的紮尼塔,在把周圍的冰龍——"統統捕食掉"。

它陸續捉住盤旋的冰龍,毫不客氣地吃了下去。

每次啃食冰龍,霸冰精靈的巨大身軀便再度膨脹起來。

啪滋、啪滋——隨著響亮的破裂聲響起,它的背後有冰塊隆起。

神人的額頭流下了冷汗。確實有精靈會捕食人間界的生物來補充神威。可是,它——

(……不是在吸收神威)

而是在吸收冰龍,和自己完全融合。

那種事連魔精靈都做不到。

那已經不算是精靈了。隻是一頭怪物。

「……求求……你……」

少女的手指碰到了神人的臉頰。

深紅的眼睛反映出了她的痛心。

「請、讓紮尼塔安眠……」

「……啊啊。我知道了」

用不著請求。那種東西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神人點了點頭,把少女的身體搬到倒下樹木的陰影裏。

這時他忽然想了起來,問道。

「最後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

「呃——你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孩子?」

「……女孩……子……?」

「對。穿著暗色連衣裙……非常、漂亮的少女」

姬巫女猛地睜大了眼睛。

「……你見過嗎?」

她點頭了。

「那位少女,確實在這裏。我是負責照顧她的」

「……!那她現在在哪?」

「……不……清楚……」

少女伏下眼睛,搖了搖頭。

「……估計是、逃到森林裏了」

「……這樣啊」

神人站了起來。

心裏是很想去追蕾斯蒂亞。

但是,現在——

(……得先打倒那個怪物啊)

他瞪著不斷和大量冰龍融合的巨大精靈。

「……究竟、那裏發生什麼了!?」

琳絲蕾特跨坐在芬裏爾上,穿過樹木東歪西倒的森林。

所有的士兵都留在了城堡裏,她一個人朝著森林最深處前進。

襲擊冬寂城的冰龍群都集中在〈紮尼塔〉身邊,獻身般地被捕食。與大量冰龍融合的〈紮尼塔〉已經不複原狀,全身都隆起樁子般的黑色冰柱,正遭到侵蝕。

「那就是傳說中的、勞倫弗羅斯特的守護精靈?」

『不對。那已經被不屬於精靈的東西——"給替換了"』

伊莎莉亞的聲音在大腦中響起。

「是什麼意思呢?」

『那是、過去的我——伊莎莉亞·汐娃所犯的罪』

然後,她說出了一切。

沉睡在發狂的〈水精靈王〉的記憶中的、那一天的真相。

「汝、殲魔的聖劍啊,將敵人化灰吧——〈除魔聖劍〉!」

發出白銀光輝的劍刃,撕裂黑暗貫穿了〈紮尼塔〉的頭。

——但是,僅此而已。與冰龍群融合、變化為古怪冰塊的怪物很快就再生了。

「……哈啊、哈啊……這怪物!」

魯米娜莉絲跪在地上,喘著氣。她以前也曾經討伐過魔神級的精靈。可是,那是在率領騎士團的狀況下。

(而且,那已經不算是精靈了……!)

鏘——啷啷啷啷!

從紮尼塔身上剝落的冰塊落到地麵,激起沙塵和轟鳴。

「……!」

魯米娜莉絲的臉頓時一片煞白。

冰塊掉落的那個地方裏,有她無法脫離這裏的理由。

是被困在咒冰裏的〈聖靈騎士團〉的部下。

……她們應該還活著。可是要把她們全部帶走是不可能的事。再這樣下去,她們遲早會被〈紮尼塔〉的攻擊牽連,或者被咒冰吸光神威而死。

(在此之前,必須消滅那個怪物……!)

但是,經過和冰龍的連番戰鬥以及一次魔裝展開,魯米娜莉絲的神威差不多見底了。驅使著現在的她的,隻有強大的意誌力。

沒有援軍。在這裏戰鬥的隻剩她一個人。從冬寂城派來的三名〈白狼騎士團〉成員也已經力盡被咒冰吞沒了。

(……嘛,至少起到了爭取時間的作用)

一邊瞪著漆黑的天空,魯米娜莉絲一邊調整呼吸。

這時,上空的紮尼塔開始出現變化。

承受不了過度膨脹後自己的體重,它開始自由落體了。

咚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隆!

落地的衝擊震憾了大地。

風壓刮走周圍一帶的樹木,地麵被撞出一個環形坑。

「……唔——」

魯米娜莉絲匆忙展開〈防壁〉的魔術,保護被凍住的部下們。

紮尼塔落到了地麵。從它那巨大身軀散發出的冷氣,凍住了周圍的土地,令〈冰花森林〉的樹木逐漸枯萎。

「已經成了一隻隻會啃食一切的怪物麼……」

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的她,再度架好〈除魔聖劍〉。

(可是,趁它墜落在地麵的時候,還有勝算——)

但是,很快她就注意到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突然間,大地隆起,周圍一帶冒出無數冰刃。

和〈冰花森林〉融合的紮尼塔,將大地本身變成了冰刃。

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魯米娜莉絲,反應慢了一瞬。

「咕、啊啊啊啊——!」

全身被咒冰的利刃貫穿,她從喉嚨裏發出悲鳴。

(……到此……為止了嗎……?)

魯米娜莉絲的臉頰滑下了一道淚水。從三年前敗於那個〈最強的劍舞姬〉以來,她本應發誓不再流淚的。

(…………抱……歉……)

她最後想到的,是一直跟隨自己的部下們。

手指的力氣都沒了,握住的聖劍掉在了地上。

咒冰侵蝕到喉嚨位置。就在魯米娜莉絲絕望地歎息、那個時候。

「——別放棄啊。以前的你,和她戰鬥時可沒有放棄吧」

(……?)

白光一閃。覆蓋全身的咒冰發出幹脆的聲音碎裂了。

被拋到空中的她,被強有力的雙臂抱住了。

「——好像在苦戰嘛,聖騎士小姐」

「……你……是……!」

〈斯卡雷特隊〉的男性精靈使。

——風早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