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三鼓,夜色尚且深濃,許家後院的琴樓之下,素兒和小薇便提著燈籠,輕步上到二樓紅菱的香閨前,輕輕地敲起門來。琴樓之中,睡意朦朧的紅菱聽到外間小廳門被敲響,這才慵懶的睜開雙眸,隻聽素兒在外頭輕輕叫道:“大官人,三鼓了,該起床了。”
紅菱一驚,才記起許清今天要上朝受封,不想自己竟睡過了頭,她不禁有些懊惱的看了還在沉睡中的個郎一眼,昨夜沒有小芹在,她一個人被許清折騰得不知身在何處,因此睡過了時辰。
紅菱不及多想,憑著窗外的微光趕緊起身,錦被滑落,身上一涼,紅菱即使是在夜色中,仍免不了俏臉微紅,自從跟這冤家躺一張床上,睡覺就從未讓她身著寸縷過,這冤家還說這樣睡讓人更加健康,如今日子久了,竟也漸漸習慣了毫無隔膜的,緊貼著他入睡的美好感覺。
紅菱伸手拍了拍他,把他叫醒:“許郎,快醒醒,該上朝了!”
許大官人睜開雙眼,看到紅菱急切的樣子,不禁長歎一聲,這上朝的時間耽誤不得,也隻得坐起身來,其實他早被素兒上樓時的腳步聲驚醒了,隻是實在不想起這麼早而已,誰定的這上朝時間也真他娘的操蛋,看這光景也不過才相當於後世的三點多鍾,正是人睡得最香的時候,要這鬼時辰就去上朝,許清還真不堪忍受。
幸好,自己隻是今天去一次,想到這他心情好了不少,轉身一把將紅菱抱住,溫存了好一會兒才作罷。
紅菱好不容易才坐起身來,柔聲說道:“許郎,快起來洗漱,若是誤了時辰如何是好?”
許清哈哈一笑道:“大不了不要那封賞了,憑相公我的袖裏乾坤,今後的封賞多的是,錯過這些又如何?”
紅菱不禁嗔道:“許郎休得胡言亂語,這朝廷封賞豈同兒戲,好了,不跟你這沒正形的冤家多說,快穿衣洗漱。”
在紅菱和素兒他們一通忙碌下,許清又吃過了藍嬸親自做好的早餐,這才打著哈欠,不緊不緊慢的出了門。
走到東十字大街時他不禁被眼前的情景弄呆了,隻見街市間燈火如晝,到處擠滿了交易商品的人,各種衣物、圖畫、花環、領抹應有盡有,人潮絲毫不比白天少,東十字大街的鬼市他聽說過,隻是沒想到這麼鬧熱繁華,所謂鬼市,是東京城裏特有的一種夜市,人們四五更便出來交易各種商品,到了辰時這樣,太陽出來時就散去,所以謂之鬼市。
許清打馬上到禦街,前麵早已滿是上朝官員乘坐的轎子馬車,車前車後撲役雲隨,各色燈籠交相輝映,讓禦街仿佛變成了一條流動的光河。
等許清悠哉遊哉來看宣德樓前,這裏更是一片人潮,各大小官員就聚於德樓前相互低聲交談著,給許清的第一感覺就是,大宋的官兒真多啊!
宣德樓共有五門,皆金釘朱漆,牆壁更是磚石間甃,鐫鏤著龍鳳飛雲,峻桷層榱.頂上青一色蓋著琉璃瓦。宣德門許清不常走,他平常進宮走的都是右掖門,因為右掖門進去後往西一點便是天章閣。
許清還沒來得及找些自己熟悉的官員聊天,就聽一陣鍾鼓和鳴,宣德樓大門餘餘打開,台階之上,殿中禦使高聲喊著,讓大臣們按文武次序站好,然後魚貫而入,許清沒辦法,他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在哪裏啊。
隻好跟在文官隊列最後尾,來到文德殿前,兩排金瓜武士威風凜凜地站著,個個身材魁梧健壯,目不斜視,許大官人也隻得裝作目不斜視的樣子,跟在後麵進了文德殿。
走在他前麵的是個六品官,看來每天都是他走在最後,而今天突然多了個人跟在身後,似乎讓他很好奇,不時回頭打量許清幾眼,許大官人便每每報以最迷人最燦爛的微笑,弄得那六品官雙肩微縮,仿佛起了雞皮疙瘩一般。
什麼人呐﹗幫你墊底你還不領情,本大官人笑得這麼友善,這麼和藹可親,你用得著這樣嘛?許大官人不住地對這六品官腹誹著。
進殿之後,有殿中禦使在,群臣皆不敢大聲喧嘩,肅然靜立等待趙禎的到來,據許清所知,上朝時共有兩位殿中禦使負責維持秩序,殿中左禦使負責維持武將,殿中右禦使負責維持文官,就算是宰相,一但被殿中禦使抓住把柄,同樣給你來個記過處分,或者幹脆罰款扣工資,比後世的城管同誌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