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蓬萊閣的‘迎賓小二’一見眾人到來,一改上次的姿態,第一個對許清低眉哈腰起來,對許清這個人或許他記不住,但對許清這輛‘手扶拖拉機’他印象太深刻了,坐著這麼‘別致’的車子來蓬萊閣的客人還真不多。上次被王遠叱責了一回,這次他第一個就瞧上了許清,上前小心逢迎著,沒想到馬上又被許清淡淡的侃道:“跟著我幹嘛,那邊的站著的可是侍郎大人,你若是怠慢了他,恐怕才真要讓你們東家從東京城了滾出去。還不快去。”
迎賓小二心裏那個叫屈啊,怎麼每次這輛‘驢車’一來,自己就不斷出錯呢,難道自己的命竟跟驢相克?不行,得去找那個號稱天地神算的老道瞧瞧,迎賓小二一邊迎向張崇高,一邊在心裏轉著念頭。
酒宴過後,一清回到家時有點頭暈,大概是酒喝多了的原故,剛好這時小顏甩著兩條大辮子,步履輕盈的回來了。那兩條辮子是許清閑來沒事時為她設計的,上麵還紮了兩個白色的蝴蝶結,小顏非常喜歡這個造型,每天沒事就得意洋洋地去左鄰右舍家顯擺,據說憑借這一設計,小顏在城南區丫環界,一舉奪得了最討人喜愛的桂冠。
許清對這個瘋丫頭也有點無語,撫著她的小腦袋說道:“今天又到哪裏瘋去了,小顏啊,難道少爺我沒教過你做人要低調嗎?”
“才沒有呢,人家是跟藍嬸她們到城外看少爺的山藥去了。”小顏執著許清的衣袖嬌憨地答道。
“還說沒有,東京城這麼大還不夠你顯擺,這都顯擺到鄉下去了?”
“方大爺和小單他們都說人家的蝴蝶結好看呢。”小顏得意的咯咯直笑。
許清這回徹底被她打敗了,不想再理她那點破事,他拍了拍小顏的腦袋說道:“去把洗頭的茶子餅找來,少爺我頭有點暈,要洗一下。”
茶子餅就是茶子榨油後剩下的渣,許清來到北宋後一直就是用這東西洗頭,效果還不錯,洗後頭發很柔順。兩人就著井邊,小顏先拿水瓢把他的頭發淋濕,一雙巧手把碾碎的茶餅糊在他頭,開始輕車熟路地搓洗起來,小顏一邊幫著他抓著頭一邊說道:“少爺,山藥都長得好大了呢,葉子爬到架子上都有我這麼高了,方大爺他們說,要是真有好收成的話,明年一定幫少爺把那片坡地全部開出來。”
許清洗頭不方便張口,隻是哦了一聲,接下來就是小顏一個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許清很享受小顏為他洗頭的過程,要不是沒地方可靠,他就能睡過去了。
洗完頭後許清趕緊把這丫頭拎進了書房,開始教小顏讀書,這丫頭不管不行了,這陣子越來越野,就差沒上房揭瓦了。自從許清出任行長一職後,白天沒時間,隻好改為晚上教小顏識字,自己也在這個時候繼續讀讀書,這樣也算是找到了一個打發漫漫長夜的好方法。
時過兩日,這天許清早上坐著破車出門沒多遠,就被街邊的議論聲吸引住了。隻聽到路邊一個店夥記說道:“東家,你聽說了嗎?我聽說大宋銀行的銀子都讓朝廷給要去了,現在裏麵根本沒什麼銀錢了,東家你前幾天才把錢存進去,得趕緊去領出來,我聽說別人都去領了,遲了可就沒啦。”
“可我存的是一年定期,這還沒到期不能領的。”店東擔心地答道。
旁邊一個客人也插嘴道:“什麼銀子被朝廷貸去了,真要是朝廷貸去那還好一點,我聽說啊,大宋銀行那是把錢都貸給了那些海商,現在海商在海上遇到風浪船都沉了,血本無歸,根本還不起銀行的貸款,我說掌櫃啊,你還是快去領出你的錢吧,還顧得了什麼利息哦,能把本金領出來你就該去燒香拜佛嘍!”
許清聽到這裏就顧不得再聽了,他趕緊催二柱快走,二柱把小毛驢鞭打得直叫,可這速度就是快不起來,急得許清都快上火了。
果然出事了,大宋銀行是新事物,人們對他的信心本來就還不大,光這兩個版本的謠言就足以弄得人心惶惶了,許清相信還有更多的謠言在四處傳播著。所謂無風不起浪,好好的怎麼會傳出這種謠言來,傻子都知道是有心人在背後操控了。沒想到晏楠那日一語成真。
遇事要冷靜,遇事要冷靜,這個時候自己更不能亂。許清一路上不斷在心裏提醒著自己。深呼吸了幾下,讓躁動的心緒平靜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