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星澤第一次遇見張宜時,他正在街邊作畫。
張宜端著杯咖啡站在他身後,喝完一口,還要舒歎一聲。
“嗯,不錯不錯。很有莫奈,還是肖邦那範兒。”
一聽,甚至不用是畫家,但凡有點常識的,都知道她完全是個不懂的。
然而張宜還是裝得開心。
柯星澤已經很久沒有出來寫生了。
或許是最近的陽光過於暖和,讓他忍不住走出潮濕的出租屋。
他以為張宜感歎完就會走,然而身後人來人往,她卻始終站著。
張宜覺得很神奇,怎麼寥寥幾筆,那棵樹的輪廓就出來了呢?
半小時後,柯星澤終於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個女人。
隻見她穿著寬鬆的西裝外套,臉上描了淡妝,細軟的黑發微微卷曲,安靜地落在胸前。
張宜正微微低頭看他,笑得很燦爛。
她問:“我打擾到你了嗎?”
這麼自然的招呼與搭話,柯星澤有些許不自然。
他搖搖頭,轉身繼續作畫。
然而張宜還沒走,她問:“之前好像沒在這裏見過你啊。”
當然沒有,這是他第一次來這個公園,如果早知道會遇到她,柯星澤就不來了。
他不說話了。
張宜也不覺得尷尬,倒是識趣地閉了嘴,不再打擾他。
沒多久,她的手機鈴聲就響了起來。
“喂?”
她剛接通,看了柯星澤一眼,邁著步子走開了。
高跟鞋噠噠地敲擊著路麵,柯星澤停下了筆。
他聽見張宜的聲音一改方才的懶散,幹淨利落地吩咐著電話那邊。
“所以Dennis已經走了是嗎?”
“你一會兒給林總打個電話,說明一下情況。”
“下午五點開個會,每個中心的負責人都必須來。”
“針對這個情況,我需要一個解釋。”
她聲音越說越嚴肅,想來是遇到了不順心的事。
柯星澤搖搖頭,繼續勾勒著線條。
空氣裏還殘留著香水味,是檀木的味道,不難聞,可柯星澤還是覺得被打擾了。
再也不來這裏了。
柯星澤本來是這麼想的。
可是第二天,他還是抱著畫板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真是見鬼了。
這一片本來就兩個公園,另一個公園竟然有一群小孩子在春遊。
他將畫板支好,心想總不可能再見到昨天那女人吧。
這是個新建的公園,不僅幹淨,各種配套設施都很齊全。
柯星澤依舊在咖啡屋附近寫生,畢竟這是個絕佳視角。
夕陽落在湖麵,照亮著四處飄蕩的花瓣。
當餘暉漸漸褪去,柯星澤正準備收拾東西離開,卻聽到一陣高跟鞋響。
他手一頓,低頭繼續收拾畫筆。
張宜剛開完會,還以為今天見不到他了。
她這回連咖啡都沒來得及買,見柯星澤在悶頭收東西,不禁加快了腳步。
“嗨!又見麵了。”
柯星澤不搭理她。
她看了眼畫板,問:“昨天那幅呢?怎麼不繼續畫了?”
除非是瘋了,柯星澤才會跟她聊畫畫。
張宜看他頭也不回,跟昨天一樣,對她的話恍若未聞。
她心想這男生莫非是特殊群體?
如果是的話,就更堅定她心中的念頭了。
那女人忽然蹲下,把柯星澤嚇了一跳。
她朝柯星澤笑了笑,禮貌又老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