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一來我想打聽一下那人的下落，二來，我是想來試試你，一旦有事，你會站在那邊。”
“我那邊也不會站。”
“我現在相信了，以杜千戶這等人，誰當皇帝都無所謂，隻要能保障你的高官厚祿。”
“那又如何。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韓昌，你現在已經不是錦衣衛了，我勸你識相點，找個營生好好活著，朝廷的事，不是你能左右，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這不由你操心。我也知道，朝廷大事我左右不了，但是取幾個人腦袋，還是綽綽有餘的。”
杜盼額頭滲出一絲冷汗。
韓昌見狀笑道：“你放心。你暫時不在我的名單上。”
“張珣在四處緝拿你。”
“嗯。我就沒有走遠，一直在等機會。”
“你還想刺殺他？”
“總有一天，譚大人的仇得有人報。”
“韓昌啊韓昌，你真的太單純了。天下熙熙攘攘，人來人往，你殺一個張珣，會有千萬的張珣出現，這不是少一個張珣能改變的。是這個時代，是這個朝廷，他勢必會造就這樣的人。”
“我與他是私仇，與時代，與朝廷無幹。”
杜盼又歎息道：“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祝你早日成功。”
“對了。”杜盼又說道。
“你不是問那少年嗎。和他一起的，還有張閣老的兒子，張廷昌。”
“還有他？”
“張閣老此人，也在名單上。”
“我早已料到了。”
“但是他卻又與江南走得不遠不近，讓人難以捉摸。”
“很是複雜，是嗎。”
“難以琢磨。我至今想不通，為何他會在自己職業鼎盛之時，隱退回鄉。也想不通，為何當年戚家遭難之時，所有人都認為他會直言勸諫，可是他卻沒有。”
“或許你想想你自己，就能想通他的所作所為。”
杜盼冷笑一聲：“不，他和我不一樣。當年血月之弑，是他主張起事的。四十多人，隻有他最為堅定。酒酣之餘，眾人都醉了，他卻在對月痛哭。那時候先帝初立，他有什麼痛會值得如此？”
“你們到底在上麵寫了什麼？”
“什麼都沒有，內容隻有參會的人心知肚明，上麵隻有每個人的血書簽名。”
“所以，你不肯，也不會告訴我當晚你們說了些什麼。”
“告訴你也無妨。其實很簡單，一旦山河有變，由幾家帶兵，入京勤王。”
“如此重要的集會，想不到錦衣衛一點不知曉。”
“那是因為，那夜被派出去的人，就是我。”
韓昌愣住了，“我終於明白了。”
“他們知道錦衣衛無所不在。所以一開始，就把我擒出來了。”
“你這樣為己的人，竟然也簽了。”
“我實在做不到不簽。”
“當時也是怕死。”
“不。我說過了，當時我很認同，覺得沒錯。”
韓昌點點頭。“感謝你今天能對我暢所欲言。”
“你不懷疑我對你有所保留？”
“我今天已經把你了解得更透了。”
杜盼又是苦笑。“看來，今日你果然不想對我動刀。”
“一開始就沒有想過。”
韓昌站起來，朝他拱拱手，輕輕略過屋簷就消失在黑夜中了。杜盼望著空空的天際，不由得心中感到一絲恐懼。
不知道這家夥又想做什麼呢。
韓昌回到了譚佳蠻那裏。
入夜，劉見賢卻還沒有睡，聽得屋外的腳步聲，他便開門跟了上前。
“韓總旗。”
“你還沒睡。”
“睡不著。不知道你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韓昌搖搖頭，“沒有消息，就證明你二弟他們很安全。”
“那就好。”
韓昌走上前，摟住劉見賢的肩頭，悄悄附耳問道：“那名單還在你身上？”
劉見賢恐懼地點點頭。
“我今日去見了一個故人。你那名單，已經沒有什麼用了。最好不要再想著你祖父交代的事了。”
“上麵的人，多半已經不在了。”
“嗯。你如果聽話，近幾日我就安排你們趕緊出城。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