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迅速,如此簡單,如此讓人遺憾。
“不到半日,兩條人命!”劉義府直接被近來的變故給擊垮了,他站起身來,在廳堂內踱著方步走了幾圈,停在側座旁邊站定,眼光望著戶外的天井,突得竟在眾人的注視下,一掌將那側桌拍出一個大洞,“不管是誰,今日起,給我散出去!查!查!給我發動鏢局所有的人脈,一定要找出到底是誰襲擊了四爺的鏢。找出來,我鏢局上下每一個人,就算豁上命,也要將那群賊碎屍萬段!就算他是天王老子,咱也得薅他幾根龍毛!”
他眼光看著段方,這話明顯是說給他聽得。就算因為這話,治自己一個忤逆之罪,就算全家淩遲,他也要吼出這句話來。官家、官家,為何要如此折磨一個普通的家庭呢。
段方也是條漢子,知道此時劉義府滿腹悲憤,於是作出一個假裝沒聽到的神情。
看著段方的縱容,劉義府單留見賢在家,囑咐他盡快將兩人的屍身收斂下葬,其餘人,就這樣向四麵八方散了出去,找那些江湖朋友,找那些消息靈通之人,“隻要是做了,他就不可能把屁股擦幹淨。總歸會有目擊者,總歸會有知情人!就是再難,為了給親人報仇,掘地三尺、大海撈針,咱們也要把他們挖出來!”
劉義府的話一直響徹在眾人耳邊,院內短暫的混亂後,一匹匹貨馬給牽了出來,眾人都換了行裝,綁了角馬,往那馬身後一抽,一個個飛也似地跑了出去。
段方看著這場景,也和劉義府說道:“把頭,咱們錦衣衛今日也灑了出去,勢必早日給把頭揪出這群亂賊。”
“有勞段小旗!”劉義府衝著他重重地抱拳謝過。
段方回去回稟後,韓昌卻沒有詫異劉義府的作為,隻是很淡定地轉到劉思裕那邊,這才告訴他,他的四子沒了。
劉思裕閉眼無語,不多時卻老淚縱橫。
“大人。。。能否容許老朽一個要求。”
“您老說。”
“老朽累了,自己感覺已經撐不住多久了。”
韓昌有些疑惑,“您老是哪裏覺得不舒服?”
劉思裕睜眼擺擺手,“老了,老了就知道啥時候該走了。隻是臨行之前,老朽想回家看看。”
“這。。。”
“還望大人成全,老朽不想走在這樣的地方,想走在自己家裏。”
“您老千萬別想不開,事情總有轉機的。且把心放寬。。。”
“大人是覺得老朽想自尋短見嗎,不,不。。。”劉思裕搖搖手,“做我們這行,風風雨雨一輩子,走的就是條拎腦袋的路,見著走的人多了,早去早歸。。。老朽早已將生死看淡,隻是人之將死,總有那麼些大限來臨的感覺。。。這會子對大人您這點懇求,實在是發自肺腑。”
“此事韓某可能做不了主,待我容稟鎮撫使大人,再來告知您老。”臨走,韓昌給身邊人使個眼色,那人心領神會,一刻不離地守在劉思裕身邊。
聽著劉思裕想回家,譚文政和天奕兩人都很納悶。
“他說他有那大限將來的感覺,怕死在這地方。”
“哦?”天奕冷冷哦了一聲,那譚文政卻歎氣道:“不到半月,家裏接連走了幾個人,換成是誰,都承受不住。也可以理解。”
天奕冷笑道:“想不到一向鐵麵無情的錦衣衛鎮撫使,也有寸骨柔情之處。”
“天下之人,誰人無心?”
“大人難道這是想將他放了?你可囚了他這半月,一個有用的字兒都沒從他嘴裏摳出來。”
“我要想摳,早就摳了。關他這麼久,我也想明白了。他與王稟齊的事,就算是死,你也撬不開他的嘴。禦龍圖之事,他就算知道,他也不肯說出來。但是,我其實一直在等他開口求我放他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