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野樹林,棵棵林木高聳入雲,將天空遮得很嚴實,透不下來一絲光亮。
白發少年在林間倉惶的跑著,過長的劉海遮住了她的眉眼。伴隨著她大口大口喘息的,是鬢角,額間,胸口不斷滲出的紅色血塊,破舊的T恤和短褲上布滿了雜亂的紅褐色的塊斑,分不清是衣服本來的顏色還是被血液染出來的顏色。
“快跑”
希伯萊腦海裏充斥著這個聲音,與之相隨的是越來越模糊的視野,像是被墨水潑過的玻璃,一寸寸失去光澤。這大概是失血過多的體現,她可能要死了。
“你一定要逃出去”
隨著最後一道輕柔的祝福,希伯萊也完全陷入了黑暗。她的身體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下墜,沉淪,也無依無靠。
……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了這片小閣樓。
簡單的房間,一扇窗一戶門,一張床,還有床頭擺放著的小桌子。
隻是床鋪上躺著的少年似乎並不太好受,她正一隻手捏著心口的衣服,胸膛劇烈的起伏著,額間的白發濕漉漉得耷拉在頭上,看起來出了不少汗。
“還是這個夢。”或者說,夢魘。希伯萊舔了舔幹裂的唇瓣,黑色瞳孔渙散著,仿佛陷入了回憶。
她和卡琳娜都是被遺棄的孩子,比孤兒還不如。從小在人口販賣組織長大,偏偏她和卡琳娜生了一副好樣貌,一個白發黑瞳,一個金發藍瞳,天生的貴氣。這是幸運也是不幸,幸運在沒有被草草賤賣,而不幸…每每想到那一寸寸扭曲,貪婪,肆意的目光打量在卡琳娜的身上,她就感到惡心與暴虐。
所以她們逃跑了,但是也失敗了。金色的蝴蝶永遠沉眠,但是蝴蝶獨有的藍色的瞳孔就這麼直直看向希伯萊,“你是不一樣的,希爾,你一定要逃出去。”
而後畫麵開始變得濃稠,布滿血色。
發散的思緒一點點被收回了,希伯萊平複了一下呼吸,緩緩坐起身,目光掃了一圈屋子,直到——觸及到窗外的一隻貓頭鷹。
她打開窗戶,看著貓頭鷹丟下一封信,然後歪著頭撲棱翅膀在家裏轉了一圈,最後似乎很憤怒的撲棱著翅膀飛了出去,停在了窗外得電線杆上,給希伯萊留下了兩根飄飛的羽毛。
希伯萊扯了扯嘴角,很沒素質得罵了一句,“傻鳥。”
她關上窗戶,就拆開了信件。
“親愛的希伯萊·古斯特我們很榮幸的通知您,您已獲準在霍格沃茨魔法學院就讀……”希伯萊隻念了一半,眉頭就皺了起來,飛快默讀了剩下的內容。
這是一封很標準的入學通知書,如果隻看它的寫作格式並且忽略它不切實際的內容。
“惡作劇嗎?”希伯萊手指搭在桌上,有節奏得輕叩著。很快,她搖搖頭,自己回複了自己,“這就是你所說,我們不一樣的地方嗎?卡琳娜。”
目光再次掃向信封,她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
……
作為蜘蛛尾巷11號的租戶,希伯萊顯然貧窮到了某種無法寫回信的地步——沒有紙,也沒有筆。但是沒關係,希伯萊欺騙性的外表很容易為她贏得這些,租給她房屋的海倫娜女士很願意幫助她。裝乖賣慘就能占到的便宜,她打小就清楚,且運用得當。
同理,“親愛的麥格教授,請允許我這樣稱呼您,我想我可以先向學校申請一批助學金嗎?不知道這樣的請求算不算冒昧,但開學後送一定會盡己所能的償還這筆債務,我發誓我隻會用助學金購買開學相關的物品。”瑪尼亞用筆尖抵著下巴,看著寫好的回信眯了眯眼,一個正常的學校,想必不會拒絕這種請求吧,她確實很窮,但更主要的是對開學必備物品的一無所知…
寫好回信,瑪尼亞打開窗戶,果然,那隻貓頭鷹還沒離開。白色的雪鴞和少年對上視線的瞬間,又躁動起來,雖然接過了信件,但是又撲棱了少年一身的毛。
不對。
瑪尼亞心頭一跳,熟悉的感覺…她飛快的收回探出去的腦袋,並打算關上窗戶——當然還沒來得及——兩坨新鮮的,鳥類的排泄物,就落在了窗簷上。
如果瑪尼亞慢了一步,那應該就是落在她銀白的發絲上。
雪鴞顯然很高興,一搖一晃得飛走了。瑪尼亞很少在一隻鳥身上看到幸災樂禍,“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