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內,四角的夜明珠,足有拳頭那麼大,案台上的金色麵具,被銀白光芒反襯的璀璨如華。
溫去病看著伍庸把手從自己腕處抽回去,抖了抖衣袖。
“毒素盡除,你可以安心活著了。”
伍庸叩動機關,隨輪椅轉到鐵藥碾旁邊,“沒想到鍾無厭知道的還挺多,薛仁的消息,怕是四海商盟都沒查到。”
“一品堂若能成為皇商,馮協就有機會與薛仁接觸,到時你的藥便可送到周皇嘴邊,昏迷三年的周皇,也是時候該醒了。”
對於鍾無厭的這個消息,溫去病亦覺驚訝,畢竟他查薛仁已經半年有餘,卻沒有任何進展,“半年內周皇若不能醒,那便誰也阻止不了朱裴麒稱帝。”
“隻要周皇能喝我的藥,半年內一定會醒。”伍庸緩慢滾動藥碾,淡淡開口。
溫去病聞言,唇角勾起一抹溫柔的弧度,“我就知道,當初救你,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偌大皇宮,亦如往昔般金碧輝煌,玉白地麵再也看不到一絲血染的痕跡。
那場宮變,終究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在人們心中褪了顏色。
鍾無厭默聲走在前麵,心情沉重的無以複加。
十三將將主拚命相護的場景,一幕幕浮現,十三具屍體被朱裴麒破腹拽腸時,她隻能眼睜睜看著。
朱裴麒,此朝重生,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縱屠盡蒼生,我亦在所不惜。
“小姐,太子殿下……”
對麵,一襲玄色蟒袍的朱裴麒,在宮人的簇擁下朝這邊走過來,鍾無厭被淺月提醒,不由抬眸,心底恨意猶如地獄岩漿,翻滾如浪。
然而弱小如她,隻能隱忍。
“臣女叩見太子殿下。”鍾無厭側身,恭敬道。
朱裴麒早就注意到鍾無厭,與之前不同的是,此時自己這位皇妹,臉上蒙著麵紗。
“來找太後?”朱裴麒駐足,淡漠開口。
“回太子殿下,臣女閑來無事,便想過來陪皇祖母聊聊天。”
鍾無厭未曾抬頭,她怕掩飾不住自己眼底的滔天恨意,徒惹猜忌。
朱裴麒看了她半晌,“難得你有這份孝心,以後便時常去延禧殿陪陪她老人家。”
就在這時,身後一宮女小心翼翼走過來,“太子殿下,太子妃這會兒在白衣殿怕是等著急了……”
朱裴麒聞聲轉眸,便見那宮女謙卑的縮了縮身子。
鍾無厭認得那宮女,是穆如玉的貼身婢女,素鳶。
“以後有事,可直接入宮找本太子,太後上了年紀,還是別讓她老人家為了些不相幹的事,費神。”朱裴麒薄唇淺抿,音色平靜的聽不出喜怒。
“臣女恭送太子殿下。”鍾無厭禮數周全的欠了欠身,由始至終沒有抬頭。
待朱裴麒擦肩而過,鍾無厭方起身背對而行,沒有一絲彷徨,更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朱裴麒突然轉眸,視線落在那抹纖弱的背影時,心底微沉……
延禧殿內,鍾無厭向甄太後道明來意。
她要報名參加太學院的入學考試,鍾無厭知道自己年紀大了些,而且鎮北侯府的名額已經被占,這件事有難度。
若非萬不得已,她亦不想給甄太後添麻煩。
但入太學院這件事,她誌在必行。
相反,當鍾無厭提出這樣的請求時,甄太後欣喜若狂。
在甄太後看來,自己孫女能有這樣的心思,她倍感欣慰。
“嫡小姐放心,這不過是太後一句話的事兒,趕明兒,老奴便替太後走一趟太學院,要張文府的報考名額。”孫嬤嬤端了盤冬日裏鮮少能見到的荔枝,笑著擱到火炕的矮桌上,“太後覺得如何?”
“好是好……”甄太後把鍾無厭拉到自己身邊,眉目慈祥,“無厭啊,你若真有心入太學院,隻要皇祖母一句話,你應該不用參加考核,皇祖母還有這個能力。”
鍾無厭知道甄太後好意,她怕自己若考不上,難免失意。
“不,無厭想參加考核,這些年在陀寧寺,孫女也學了些東西,我想試試。”
未及甄太後開口,鍾無厭看向孫嬤嬤,“不止文府,我還要報考武院。”
鍾無厭此話一出,孫嬤嬤不禁愕然,轉爾看向甄太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