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水草(1 / 1)

“爺爺種了很多很多的玉米,爺爺的玉米一定熟了。”

黎明大喊大叫,黑鴉吹著蘆葦杆,發出了呼呼啦啦的聲響。河裏蹊蹊蹺蹺地坐著幾株水草,水草低著頭默默地等待著什麼。石子、砂石、岡岩顆粒唰過水草傲嬌的腦袋,流向不知名的遠方。瀟湘碧藍的河流蘊藉著水草的靈魂。河裏流淌著暈暈然的血液,藕斷絲連般似連成一片蜘蛛網。紅色的液體沉浸在寶藍水係的狂歡中,向著四處擴散,一把豎著的刀刃穿過流水無情的掩埋,來到了瘋狂的水麵,無情的天空凝滯著黑色的恐懼。

黑鴉想了想,她撓了撓頭皮,姣好、完整的臉皮露出了困惑的神情。她慢步走到了河邊,淺水吞沒了她纖細的腳丫,她看著明花花的泥土在水的保護下露出了黑色的外皮,她的腳將泥土踩了個對穿。她恍恍惚惚地蹲了下來,瘦小的胳膊夾在了白花花大腿的兩側,孱弱的小腦袋像麻雀啄食般透過兩腿中間。她看著纖弱的水草。水草為了回應她的觀察,在水波的震動下,不停地左右搖擺。

水草在她眼裏變成了奇幻般的顏色,顏色像是無數無數的魚兒遊水樣的隨意。空空切切的顏色真的似是荒原中一無所知的猩猩,不斷地變阿變。

她用手撫摸著水草驕躁地性格,然後摘下了它。

“哥哥,水草。“

二十三歲的陳道然從黑鴉手裏接過水草,他丟掉了手中塗滿膿血和鮮血的刀,哈著赤楞赤愣的熱氣滑倒在了土地上。他迎麵親吻著土壤溫柔的秉性,土壤卻報以腥甘的質感。他一下子想到了過去,現在和未來。他追憶著千千萬萬的往事,一幕幕走馬燈似地在他眼前閃過。他費勁心思在其中找到了溫柔的太陽,試圖去擁抱它.....

他一下子被嗆醒了,土壤幹燥苦澀的味道在他的腸胃中不斷翻湧。他翻了個身,黑色的泥土被他誇誇誇地吐出口來。泥土沾濕了他的衣角。

八年前,我殺了我父母,殺了治療我的心理醫生。我曾為了不知名的目的殺了太多太多的人。而現在,我站在這裏,帶著許許多多的罪孽站在紛紛亂亂的世界之中。

摻雜著礦物質的黑土流過食道,趟過斷裂的腸子來到外界,血淋淋的泥土攀附在支離破碎的器官上,就像是年幼的黑狼被紅毛狼媽媽抱在懷裏一樣。

黑鴉濕漉漉的小腳在我眼前晃動。她的頭發在隨風歡呼的啟動下飄向了天空,她抓起一把泥土的動作在我的眼裏像斷了片似的,一頓一頓。一個人影在空氣的沉默下不甘寂寞般悅動。

我看著她天真爛漫的大眼睛中閃過的一絲慌亂,突然有了一絲驚惶。

她一定是害怕的。

腸子與器官的擠壓咯得我生疼,血液斷斷續續地流動,刺激著我幹燥的嘴唇。泥巴填滿了我的傷口,她貌似認為這樣就能愈合我的傷口。

“停手吧,黑鴉,疼。”

“哥哥你不會死的。”

我的目光定格在黑鴉呆滯的神彩中,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老子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