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慶是有工作的人,不用在村子裏幹活,他的戶口在縣公安局裏,單位給他分的還有一間單身宿舍。
他沒必要天天回家,畢竟縣城離家裏這麼遠,天天奔波會很累。
更沒必要回家幹活,畢竟現在是集體土地,幹多幹少一個樣,幹與不幹一個樣,他一個拿工資的人,就算是幹多少活也不給記工分。
可是,今天,他還是來了。
請了三天的假期,回來幹活。
不為別的。
隻因為何苗在,他就在。
既然答應了顧振國要照顧何苗,他就不能食言,說到做到。
分配農具的是婦女主任王秋敏,尚月梅的媽。
看到顧國慶竟然要幫何苗,忍不住開玩笑道:“國慶啊,你不用上班嗎?你是吃國家飯的人,不用下地幹活的,但是你要是想發揚風格也是可以的,幫也應該幫你顧爺爺掙工分,你幫何苗幹啥,她年輕力壯的,啥活兒幹不動。”
顧國慶被王秋敏這麼一說,耳根紅了。
“我,我這不是答應了振國,要照顧何苗麼。”
王秋敏的聲音更尖銳了:“喲,幫狗子照顧媳婦兒啊,別看著看著,看到自己家門去嘍。”
農村人開這種玩笑很正常,王秋敏也沒多想,隻是當個笑話聽。
說著無心,聽者有意,顧國慶更加不好意思了。
“沒有,沒有,我們是清白的。”
說完,領著鐮刀就跑了。
排隊的七大姑八大姨,看到落荒而逃的顧國慶都是哈哈大笑。
可是
當事人何苗,卻覺得一點都不好笑。
“嬸子,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本來人家是看村子裏人少發揚風格,幫忙來的,幫誰不是幫,怎麼說的我們倆有關係似的,咋地,造謠生事不犯法。”
尚月梅也在排隊中,眼瞅著何苗就要跟自己媽吵起來了。
趕緊過來勸。
“媽,你胡說什麼呢,國慶是前幾天我讓他回來幫忙的,你說咱們村子地多勞動力少,怕影響收割。你扯他倆幹啥。”
王秋敏被閨女說一頓,臉上訕訕的,不服氣的嘟囔。
“我不過是開個玩笑,你這是幹啥,不是當初哭著喊著看不上她的時候了,現在胳膊肘往外拐起來了。”
尚月梅唯恐被何苗聽到,氣惱的大喊一聲:“媽……”
王秋敏才趕緊和稀泥:“我知道,知道了,不多嘴,行了吧,趕緊幹活去吧,一會兒天都該熱了。”
何苗大大的眼睛,狠狠地瞪了王秋敏一眼,看在尚月梅的麵子上,沒有再追究。
隻是想偷懶是不能了。
從來沒有幹活農活的何苗,確實吃了不少苦,手被摸出了泡不說,割麥子的時候,腿上還被鋒利的鐮刀劃了一下。
這下連顧長擊也看不過去了,推了吳翠蓮一把。
“你你你……去,別讓兒媳婦幹活了,讓她回家做飯也比幹活強,不夠擔心的。”
吳翠蓮抬眼一看,何苗的小腿啥時候流血了,趕緊放下鐮刀跑過去。
“這咋弄的,哎呀,都跟你說別來了,
咱們家裏不缺你這點工分,你看看你弄得……”
說著吳翠蓮就把何苗從地裏拽出去了。
何苗也有點納悶,自己隻是用力的辦法不對,鐮刀怎麼不往麥杆兒上割,割到自己的腿上呢。
幸虧隻是劃破一層皮,不嚴重。
可是她結白的小腿上,一道殷紅的血,看起來還是有點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