櫃台先生愣了一下,但沒有開口。
錢逸並不想深究鍾山是誰,又靠過來,拍了拍那遝銀票,非要帶她去照月樓:“鍾兄賞個臉,你要是不去,我心裏過意不去。”
周離不能跟這人動手,但老躲著又有些欲蓋彌彰。當鋪的門不能一直關著,她推脫不過,隻好答應了。
照月樓熱鬧如常,但周離這次沒有見到萬其榮,卻見到了她妹妹萬其棠。
錢逸一手攬著周離的肩膀,推著人直接上了二樓。在窗邊的桌子旁,周離看到了坐在那的錢瑤,桌子對麵坐著一位姑娘。
錢逸明顯也看到了,兩個人直接去了他們那桌。
身著男裝的周離,差點忘記了元宵夜的事。但錢瑤沒忘,元宵夜照月樓下那句“燈如晝,夜如舊,火樹銀花不消愁”還言猶在耳,那位形容清秀,似曾相識的少年公子,也讓她記憶深刻。
果然,她看到周離就站起來急於確認:“元宵夜照月樓下,可是公子幫我出的對句?”
周離推開錢逸的手臂,立在桌邊,拱手回道:“正是在下,才疏學淺,實在獻醜了。”
錢瑤並未請人入座,繼續問道:“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他叫鍾山。”錢逸一把將周離按在椅子上,順便看了眼錢瑤旁邊的姑娘,“這位是······”
周離看過去,那姑娘比錢瑤略高些,身形微豐,儀態款款,朝周離欠身道:“萬其棠,見過公子。”
周離愣了片刻,她似乎刻意略過了錢逸,視線完全避開了他。
錢逸聽完也隻是一怔,繼而神色如常,自行坐在周離旁邊。
寒暄之後,錢瑤捧著酒杯對著周離說道:“多虧鍾公子,若不是你當日那句妙對,我和萬家姐姐還沒有結識的機緣呢。”
周離撈起自己的酒杯,看了眼萬其棠,回道:“緣分自然妙不可言,豈是我能左右。”
緣分確實非她能左右,否則錢逸跟萬其棠之間就不會是這種尷尬的氣氛。
萬其棠是蔣老夫人的侄外孫,蔣家父子戰死後,她便養在蔣老夫人膝下,可蔣老夫人的女兒正是先皇後蔣青。蔣青死後,錢家上位。她對錢家人的態度,不可能不受影響。
但錢瑤不一樣,她是個半路歸宗的相府小姐,不知道這些淵源。她依舊帶著笑,給萬其棠介紹她哥哥。但萬其棠明顯興致寥寥,隻是頷首示意。
錢逸的興致也不在萬其棠身上,他今日倒像是個長輩。酒菜上齊之後,他對著錢瑤不斷囑咐,像個嘮叨沒完的老母親。
從衣著打扮到生活起居,他全部給安排了一遍。叫她多跟府裏的嬤嬤學學禮儀、女工之類的,錢瑤早就不耐其煩了。
周離往日聽錢瑤提起過,那位相府夫人處處看不慣她這個外室之女。時常拿這些世家閨秀的禮儀舉止來說教,整日將她困在府中,偏偏錢瑤是個靜不下來的。還好錢逸每次出現,仗著夫人對他這個嫡子的寵溺,插科打諢,三言兩語就能幫她解圍。
錢逸不知抽了什麼風,如今換了他親自來說教。錢瑤的臉色明顯變了,但錢逸依舊執著。看著她喝了兩杯酒之後,張口說道:“你往後不要隨便與人飲酒,喝多了誰知道會遇到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