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被領到一張小圓桌前的時候,我還沒有緩過神來,怎麼跟電視裏演的不一樣呢?震耳欲聾的音樂呢?閃到讓人頭暈的燈光呢?
酒吧不是很大,裏麵有些暗,但桔色的燈光讓人覺得溫暖而舒適。前方正中有一個舞台,一個短發的姑娘抱著一把吉它,坐在高腳椅上,慵懶地唱著。一束光打在她的頭頂,讓她的所在成了整個酒吧最亮的一處。她並沒有化很濃的妝,穿著隨意的超大T恤和牛仔褲,隻有發梢的點點亮片,隨著她的動作細碎地閃動著,表達了她還是給了這個舞台麵子的。
酒吧靠牆有一圈卡包,每個卡包能坐4-6個人的樣子,在卡包和舞台之間的空地上,不規律地擺設著隻能容納兩個人的小圓桌。
我坐下的時候台上的姑娘剛好一曲終了,等我點好了啤酒,她已經唱起了我最喜歡的一首老歌。我托著腮,身體不自覺地跟著晃動著,她的歌聲隨著記憶的漣漪,一圈一圈地蕩進了我的心裏……不經意間,我的餘光掃到有什麼跟我同頻率一起晃動著……噢,原來是一個拖把。
“嗯?拖把?”
我定睛仔細一看,才發現舞台角落的暗影裏,還有一個伴奏的,哦,人……因為有手有腳彈著吉它。這人穿著一身黑,長長的大波浪披散下來幾乎遮住了整張臉,隻能隱約看到一個鼻子,頭發隨著他身體的晃動來回搖擺著,都快分不出正反麵了,難怪我會把他錯看成拖把。
我伸長了脖子仔細地看了又看,才能確定,這是個男人。我分不出他正反麵的另一個原因,是他續著一把長長的胡子,而且胡子和頭發修剪得一樣長。
“怎麼把自己打扮得跟拖把成精了一樣?”我在心裏暗暗嘀咕著,卻見那人猛地一抬頭,像是聽到了一樣。我嚇了一跳,可轉念一想,肯定是我做賊心虛,這應該完全是個巧合而已,他又不會讀心術,怎麼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
可不知為什麼,從那一刻起,我就是覺得他在盯著我看,雖然我看不清他的臉,更看不到他的眼睛。
“就算他會讀心術,這麼多人的心聲混在一起,他也聽不清我在想什麼吧?“我被這道不確定存不存在的視線攪得心神不寧,甚至不敢再抬頭,隻是默默地啜著啤酒。好在熬到這首歌結束,短發姑娘和拖把都下去了,換了一個韓係帥哥上來。
我剛鬆了一口氣,就感覺一隻手拍在了我的肩膀上,“誒哥們兒,你怎麼來的這?“我感覺心髒一縮,循聲看去,拖把已經坐在了小桌旁的另一把椅子上,原來他有一雙又大又亮的眼睛。
“你認錯人了吧?我不認識你“
我心虛又害怕,恨不得馬上走人。
“哦,也是,這裏說話不方便“拖把撩了把頭發,左右看了看,便向角落裏的酒水員一招手,“小娜,他的酒記我賬上”說完拉著我便走。
“你是誰呀?我不用你記賬!你……”話說出口我才反應過來,“等等,記什麼記,先買單的!我自己付的錢!”
他的力氣很大,我一愣神的功夫,已經被他拽著從後門出了酒吧。
一進入黑咕隆咚的胡同,我立即清醒過來,“媽呀,這不會是個人販子吧?”
我撒丫子就往光亮的地方跑,身後的腳步緊追不放,好在沒多遠我就跑出了胡同,進入了步行街。我專門挑人多的地方跑,本想著借助人流亂了身後人的視線,好得以脫身,卻不想人聲的嘈雜反讓我無法再聽到腳步聲,無法判斷甩掉他了沒有。
不敢回頭,我直接衝進了人潮最擁擠的商場,當然這個過程中,我收獲了很多不太友善的關心和問候,“撞到人了,你眼瞎啊?”“我X,擠什麼擠,趕著投胎呀?”連帶著害媽媽也被問候了不少次。但我哪裏還顧得上啊,一直擠上了扶梯,才壯著膽子回頭張望。
“沒人了吧?這是,甩掉了?”
我的心還沒放下,兩條腿卻已經不肯再聽使喚了。我癱在二樓的欄杆上喘著氣向下望,“安全了,終於安全了”
剛想鬆一口氣,一隻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讓我直接飆出了破音版海豹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