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家莊的步青顏在二十三歲的“高齡”,成功出嫁!不知有多少小娘子在羨慕妒忌恨中哭暈在閨房。她嫁得了城中商賈大戶人家林誌賢之子——林晚意。林晚意是林家第三子。風流倜儻,玉樹臨風。能文能武,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方入馬車車廂,步青顏便隨手將團扇扔到座位上,橫豎在車裏,誰也瞧不見她。
步青顏麵上沒並無半分新娘應有的喜色,反倒平添了幾分悵然若失。
她伸了個懶腰。歪過頭,捏了捏有些酸脹的脖頸和手背。不知從哪一年初始,上至皇帝、皇親貴胄,下至黎民百姓,大婚當日,新娘必須手執一柄絲質牡丹花團扇遮麵。
而新郎則必須戴一副半臉麵具。此麵具神態各異,當今皇帝尤其喜愛昆侖奴麵具,每逢佳節、喜慶之日,必戴上麵具,載歌載舞。皇子大婚必戴半臉麵具。引得文武百官競相效仿,乃至民間也漸漸流傳開來。
好壯觀的場麵!送親、湊熱鬧的人群竟從她家圍牆裏三圈,外三圈的延伸至兩側道路旁。道路兩側盡是黑壓壓的人群。除卻行動不便者,其餘步家莊的人或許皆傾巢而出了吧!
“哎呀!想不到步青顏一把年紀竟能覓得如意郎君,早知如此,我何須急著將我女兒出嫁,說不定此時此刻坐在轎子裏頭的是我家嬌嬌呢!”路邊瞧熱鬧的一個胖大嬸歎了口氣道,眼神裏流露出無限羨慕與嫉妒。
就你家姣姣,撒了黑芝麻的大餅臉,她有青青長得好看嗎?人家林公子會看上你家嬌嬌?人群中有個瘦高個的竹竿大嬸在心裏鄙夷道。
眾人議論紛紛,有人斷言,此事定有蹊蹺,論家世,步青顏一個農家女怎就高攀上了縣城裏富甲一方的林家。
“你們聽說了沒有,那林公子乃斷袖之癖。”
“我怎麼聽說林公子奇醜無比,貌若閻羅。”
“有這等嚇人。”人群中有人聽得驚詫不已。
新郎騎一高頭大馬,身著大紅色底金絲線喜服,身量修長,半束發,束發罩金冠,橫插一支金簪子。鎏金花鳥紋半臉麵具 ,顯得神秘而高貴,微風輕拂而過之時,那黑發又隨風飄揚。
不知這新郎何等相貌。人頭攢動的諸人皆很好奇。個個伸長脖頸觀望。有人恨不得上前揭下他麵具,瞧個仔細。
一好奇的圓臉大嬸磕著香瓜子問旁人:“你瞧著那公子長啥樣啊?”
“你不知道吧,那林公子玉樹臨風,麵如冠玉,長得可俊俏呢!”竹竿大嬸得意地笑道。
“說得好像你見過似的。”圓臉大嬸吐了口瓜子殼,白她一眼,扭動著肥碩的腰肢,不屑道。
“我雖沒見著本人真容,可我見過林家二公子啊!”林家二公子與林家三公子乃是孿生兄弟!
“哦,原來如此。”圓臉大嬸眯著眼睛,順著麵具之下顯露的下半張臉若有所悟,“瞧那新郎唇紅齒白,模樣定差不到哪裏去。”
“喲,嗬嗬,原來是孿生兄弟啊,那半夜洞房豈不是要認錯了人?”一中年男子調戲道。
此話一出,惹得周圍的人一片哄笑。
“沒個正經的!”圓臉大嬸鄙視的白他一眼,啐了他一口。
對於車外的高談闊論,步青顏壓根沒有去細聽。她腦海中的記憶,不斷浮現他的身影,他的笑容。她甚至覺得一撩開簾子,他就站在她麵前。很快,理智又讓她清醒,他怎會在此,他如今該是在京城。歌舞升平,把酒言歡,嬌娘在側,他怎還會記得她呢!步青顏不由得苦笑著長歎了一口氣。
曾經憧憬與心悅之人的美好未來,幻想與他一起攜手……
“青青……青青。”
一聲聲聲嘶力竭的呼吼,將步青顏的思緒拉攏回來。
馬車前衝出一身量瘦小的紅衣男子,就在眨眼的功夫,那男子已經跪倒在地,突如其來的狀況叫車夫猝不及防,待反應過來,他趕緊拉緊韁繩。幸好車速尚慢,否則車仰馬翻,後果將不堪設想。
騎行在最前頭的新郎林晚意聽到隊伍後頭有異動,欲撥轉馬頭去一探究竟,奈何此時人潮混亂,根本就沒有回旋的餘地,隻得吩咐後頭跟隨的侍從——李沐:“李沐,快去看看,發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