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等雷無桀豪情萬丈地走出數步之後,轉頭卻發現那蕭瑟依然懶洋洋地坐在凳子上拉著一臉懵的禾知許,悠哉悠哉地一杯接著一杯喝著。
“不走。”
“為何?”雷無桀不解。
蕭瑟慢悠悠地說:“走,可以。登天閣,不闖。你是雷門弟子,根本不需要去闖那登天閣,拿著名刺大搖大擺地進去就好了。”
“我沒有名剌。”雷無桀輕聲說道。
“什麼?”蕭瑟一愣。
“我沒有名刺。”雷無桀的聲音輕的就像是蚊子叫。
蕭瑟這次卻聽得一清二楚了,他帶著幾分威脅意味地重複了一邊:“你沒有名剌?你堂堂雷家堡的弟子,你和我說你沒有名剌?你沒有名剌,你來什麼雪月城。”
雷無桀撓撓頭:“其實這一次,我是自己跑來的。雷家堡今年去雪月城的名單裏並沒有我。因為,我是……”
“難不成……你是雷轟的弟子?”禾知許半帶著疑惑的語氣問道。
雷無桀點點頭:“是,我是雷轟的弟子。師父在雷家堡裏是一個異類,除了我,沒有人同他說話。那天他給了我這個包裹,和我說,去雪月城,見一個人。於是我就來了。”
這下禾知許坐不住了,“他讓你來見誰?不會是雪月劍仙李寒衣吧。”
“你!你怎麼知道!”雷無桀咧嘴笑著撓了撓頭。
“見她作甚?雷轟讓你帶她走?”禾知許一下子站了起來,“不行,先下手為強。你!明天再去闖閣,我先給師兄寫信去。”
說完便急哄哄地去招信鷹,被蕭瑟拉著禁錮在懷裏。“李寒衣在雪月城呆了快十年了,自從她第三次上青城山後就一直沒出過雪月城。她也一直在等人吧。”
“第三次上青城山?什麼時候的事?”禾知許疑惑的望著蕭瑟。“我怎麼不知道?”
“那就要問你師父了,具體的明天看見能看見雪月劍仙,你親自問她不就好了。走吧,這家酒一般,帶你去找好酒。”蕭瑟拉著禾知許走在前麵,看著還沒反應過來的雷無桀,“小夯貨,還不走?”
“哎!來了!不過知許姐,我為什麼不能今天去闖閣啊?我師父和雪月劍仙又是怎麼回事啊?”雷無桀小跑幾步,一連串的問問題。
“什麼關係?你師父雷轟單戀雪月劍仙李寒衣唄。”禾知許義正言辭的敲了敲雷無桀的腦袋瓜,“李寒衣是我青城山未來的掌教夫人。聽到了沒?”
雷無桀揉了揉額角沒說話,他覺得這時候說話大概會被禾知許追著打。雷無桀難得聰明了一回。
期間路過了一家酒肆,蕭瑟突然駐足,使勁嗅了嗅鼻子:“好香”,他抬頭看見上麵的招牌:東歸。
“這位公子,好靈敏的鼻子。”忽然一個慵懶的聲音傳來,蕭瑟轉過頭,看到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子不知何時站到了自己身邊。那人約莫三十歲出頭,穿著一身青色的長衫,神色也是懶懶的,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帶著幾分頹唐,但是眉宇裏卻有掩蓋不住的風流氣,與同樣一身青衫的蕭瑟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對久別重逢的兄弟。
“我喝過很多酒,懂得自然多。”蕭瑟淡然回複道。
“是很香。”雷無桀動了動鼻子,“你是這家酒肆的老板?”
“是啊,我在這裏已開了十多年的酒肆了。”男人站在那塊“東歸”的牌子下,語氣中有些自豪。
“那你這裏都有什麼酒啊?”禾知許一聽這話,就來了興致。
“紹興花雕杜康酒,蘭陵美酒狀元紅,棗集美酒鴻茅酒,羊羔美酒五加皮,女兒酒竹葉青,酃酒鶴年貢,杏花汾酒‘同盛金’。客官想要喝哪種?”男子光說著這些名字,就覺得自己已經醉暈過去了。
“既然到了雪月城,自然想喝那風花雪月。”蕭瑟倒是一樣都沒有選。
“風花雪月?”男子笑了笑,手輕輕一揮,一朵路邊賣花姑娘手中的茶花落到了他的手中, “我現在就去釀。”
“現在才釀,是否有些晚了?”蕭瑟對於他幾乎神乎其技的隨意一揮手並沒有流露出驚訝。隻是難為了跟在一旁的雷無桀,雲裏霧裏的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不晚,有的酒越陳越好喝,有的酒卻是越新鮮越好喝。風花雪月,等不了片刻,酒釀成之時,是它最美之時。不用急,今夜月好,能飲。”男子拿著茶花走進了酒肆中。
“這人好厲害!”雷無桀瞪大了眼睛。
禾知許瞥見快哭了的茶花女,從蕭瑟懷裏摸了幾個碎銀,遞給她。茶花女這才又笑了起來,道了謝就跑開了。
他們走進酒肆,發現那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已經不知去了哪裏,酒肆中人聲喧鬧,生意很好,蕭瑟找了個角落的地方坐了下來,一個小二迎了上來:“客官要些什麼。”
“我約了你們老板晚上喝那一壺風花雪月。現在,隨便給我們上些打發時間的酒就好。”蕭瑟懶懶地說。
“客官說笑了,小店的酒都是絕品。可沒什麼打發時間的酒。小的自作主張,就來桑落、新豐、茱萸、鬆醪、長安、屠蘇、元正、桂花、杜康、鬆花、聲聞、般若各一盞吧。”小二一口氣說了十二種酒的名字。
“有什麼講究嗎?”禾知許偏頭看向小二,這個小二和剛剛那家酒肆的大為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