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半月樓主(1 / 2)

自家少爺的神情,老人看在眼裏。

雙眼中的憧憬,老仆像是看到了曾經的自己,也是一樣的向往樓外的世界。

他趁熱打鐵道:“看過的書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終顯淺薄。有句話說得好,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待到少爺遇到的人多了,走過的路多了,到那時就是老仆用盡渾身解數,恐怕也不是少爺的對手咯。”

少年神情漸緩,撓了撓頭,“哪有福伯你說的這麼誇張。”

老仆哈哈一笑,“是與不是,以後自有分曉。本來今日這些事該由老爺給少爺你說的,老爺不在,也就隻能老仆來說了。”

李成仁神色一凝,鄭重道:“福伯也是我的長輩,可從來不是什麼仆人。”

福伯笑臉一僵,打了個哈哈,隨手從懷裏掏出一塊東西扔給少年,自顧自朝著外邊走去,隻留下一句:“好了,這東西在老仆這裏也放得夠久了,也是時候交到少爺你的手裏了。”

李成仁慌亂接著,麵色複雜的望著遠去的身影。

直到樓道口再無老人的影子,王座上的少年方才收回目光,手中的東西他曾見過幾次,不過都是在比較小的時候了,那時候貪玩,哪裏知道它的重要,年少貪玩的他隻是當成一塊破鐵塊這裏敲敲,那裏砸砸的。

不過巴掌大小的牌子,卻是整座半月樓的命脈。

牌子正麵鐫刻著日月星辰,山河萬裏,背麵則是三個鐵畫銀鉤的大字,狠狠嵌在牌子上,謂之“天外天。”

少年低頭看著這塊象征著半月樓樓主的令牌,心中卻沒有絲毫的喜意,反倒是沒由來一陣沉重,喃喃道:“福伯啊福伯,你總是拿我當小孩,為什麼什麼都不肯告訴我呢。”

他彎下腰雙手舉著令牌,將頭深深埋進臂彎,眼神稍有濕潤,“或許,我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麼脆弱呢。”

福伯挎著臉,一步邁出閣樓,以往溫暖的陽光像是失去了應有的溫度,幹瘦的身子一陣顫抖,他沒有轉身,隻是背對著身後那塊寫著祠堂二字的牌匾,哆嗦著嘴久久不曾言語。

他終究還是沒能親口說出那個殘酷的現實,少爺隻知道地下二樓屹立著的是半月樓的未來。

他不知道的是,這座自半月樓建立起就一直存在的祠堂,那間他一直以來都不曾踏足的地麵二樓,裏麵所埋葬的都是半月樓的以前。

自老爺離去後,就隻有一個老仆偷偷前去說說話。

他不知道少爺是否還記得曾經的閑語,久遠到他都快忘了,那一句:這個牌子可不能隨便玩哦,一令侍一人,前人逝,後人承,要等到老爺認為少爺有能力撐起這座樓的時候,它就是少爺的咯。

站立良久,老人猝然抬起頭,“時辰差不多了,該準備午飯了。”

福伯蒼老的臉頰扯出一絲笑容,沉著身,一步步朝著灶房走去。

二樓,李成仁收斂下心情,右手輕撫過眼角,清秀的小臉逐漸堅定。

他記得爹娘才離開沒多久,有一次自己摔倒,哭得很慘。福伯走過來沒有一點安慰,隻是冷著臉告訴他,天底下誰都能哭,唯獨他不能,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見到不一樣的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