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合歡樹開花了。
講台上老薑關於果蠅雜交實驗的講解已經成了背景音,林洛盯著窗外的合歡樹,無意識地轉動著手中的鉛筆。
“這麼寫果然還是不行吧”,他低頭看向夾在生物書中的信紙,上麵寫著我可以追你嗎?
“這樣隻會置自己於被動的位置,要主動出擊,就改成我要追你了,但是這樣單方麵的宣布又有什麼意義呢?”相比果蠅的雜交變異,表白還是難太多了。
午後的陽光照得合歡花更豔了,教學樓下的噴泉發出的嘩嘩流水聲衝擊著林洛的耳朵,突然教室好像變成了一個大魚缸。在林洛眼中,所有人都被淹沒了,但老薑還在講課,桌椅沒有浮起來,前排的同學還在聽課,同桌的賈夢澤仍在睡覺,隻有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他努力伸手想要抓住賈夢澤,但卻好像被什麼禁錮了一樣,沒有人發現他的情況。
“要死了嗎?可是表白的話還沒想好,應該在分班之前說的……”
但沒等林洛吃完後悔藥,一個半透明的中年男人身影浮在了他的麵前,明明飄在水中還煞有介事拄個拐杖,腳上穿的好像是老布鞋,但又披了個英倫風的風衣,在獵鹿帽下一張粗獷的臉上兩隻眼睛震人心魄。
“孫仔,我們終於見麵了”,粗糙的嗓音刮得林洛耳膜生疼,窒息使得無力感漸漸蔓延至他的全身,但對方並沒有顧及他的感受,自顧自說到“我隻是先來打個招呼,詳細情況我們晚上再聊,所以你要保證在我找你時隻有你一個人在,我沒辦法保證到時候不會把其他人拉入這個泡中。對了,我是你爺爺!”
話音剛落,眼前的場景就像氣泡一般爆炸了。還是原來的教室,不同的是所有的同學目光都落在了林洛身上。賈夢澤小聲提醒著“是殘翅果蠅、殘翅……”。
“老薑情緒穩定,看來隻是一次簡單的提問,他並沒有發現我的異常”,林洛站起來說“是殘翅果蠅”,老薑示意可以坐下了。
向賈夢澤投去一個感激的眼神,林洛便開始思考剛才的情況。
“是神遊嗎?還是幻覺?在爸爸18歲的時候爺爺就去世了,這是哪來的爺爺?奇怪的裝束,那個人到底是誰?泡是什麼?剛才我是在泡中嗎?泡是科學存在的嗎?獵鹿帽、風衣,像是福爾摩斯的裝扮,但那粗糙的麵部簡直可以稱為反派的參考標準,還有奇怪的老布鞋,但那對眼睛好像在哪見過。就目前的狀況來看,是真是假都隻能晚上驗證了。現在的主要問題是:我可以追你嗎,這個到底該怎麼改才能不被動又不給對方壓力”。
直到晚自習結束,林洛都沒有決定用哪句話。站在教室窗前看著那個單肩背著紅色書包的背影,林洛就可以想象到她騎單車的姿態,挺直的背微微後仰,短發被帶動的風稍稍吹起。
“還看呢?再看下去就是別人的了。”是賈夢澤。
“如果是別人的,那就是無緣無份咯。”
“你倒是想得開,快收拾收拾回家了”,邊說著賈夢澤就把林洛的書包抽了出來。
晚上9點半的步行街早已空空蕩蕩,林洛獨自一人晃晃悠悠走著,一陣涼風吹過,他突然想起下午神遊的片刻,今晚要獨自一人,不管是真是假都需要驗證。奇怪的是,為什麼自己整個下午好像完全把這件事情忘記了?
想到這,林洛加快腳步往家的方向前進,進門沒有應奶奶吃不吃夜宵的問候,直接把自己關進房間,等待那一刻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