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圯橋三進履”說得是漢初張良和黃石公的故事。張良,原是戰國時韓國的世家公子。據曆史記載,說他“貌若婦人”,他外表看起來弱不禁風,柔柔弱弱的像個女子,可是膽量奇大。秦滅六國後,張良可謂國破家亡,他立誌複仇,於是散盡家財,得一大力士,號為大鐵錘。在秦始皇巡視天下、走到博浪沙時(大概是在現在的河南原陽縣一帶),張良與力士埋伏於此,力士手擲鐵錘,誤中副車,秦始皇差點因此喪命,驚怒之下,命全國畫影圖形,捉拿刺客,張良於是喬裝逃走,隱姓埋名,後來就隱居在下邳(今徐州)一帶。“圯橋三進履”說得就是張良隱居在下邳這段時期的故事。
一日,張良閑步而行。至一橋上時(此橋名叫圯橋),迎麵遇到一老者,穿著破舊,張良沒在意,但不知怎麼的,老者卻把自己破爛的鞋子甩到了橋下,並且態度傲慢地命張良下橋,給他拾起來。張良開始很生氣,但看對方是一老者,就定定神,忍住氣,下了橋,拾起了鞋子,遞給老者。老者沒接,卻傲慢地伸出腳,讓張良給穿上。張良頓了一下,看了他一眼,沒吱聲,半跪著身子,替老者穿上了鞋子。老者在縮回腳時,鞋子又掉了,這時張良剛站起了身子要走,可是老者仍舊態度傲慢地命張良再給他拾起來。張良又忍住了氣,沒有怠慢,彎腰低頭,蹲下身子,又替他拾起了鞋子。老者很傲慢,又一次命令張良給他穿上,張良又照辦了。如是者三,終於老者撚須大笑,說道“孺子可教也”。原來老者乃神仙黃石公,見張良膽氣俱佳,思維縝密,乃是安邦治國的第一流人才,觀其骨相,又有仙緣,隻是不知心性如何,今日特來考驗於他。果然沒有看錯,張良出色地通過了他的考驗,於是他與張良約定日期,夜授太公兵法,著張良輔佐漢室。並且預言,十三年後相見濟北穀城之下,有一塊黃石就是他的化身。
張良得兵法後,沉浸其中,潛心研究,反複推演,神遊物外,終於得其神髓。在輔佐高祖時,他運籌帷幄之中,決勝於千裏之外,算無遺策,所籌必成,為漢室當國立下了大功。張良牢記與師父的約定,並沒有執著於時人的名利紛爭之中,他功成身退,婉拒了高祖的厚賞,隻要了一個很小的叫“留”的地方作為封地,所以後世稱張良為“留侯”。而此地其實也正是張良與高祖初次相見之地,張良選此地為封地,也是有寓意的:當初在此地他與高祖結緣,以後也將於此地與高祖絕緣,他與高祖和漢室的緣分將畫上一個圓滿的句號。他將回歸自己的本意,將以修道為根本了。十三年後,張良去濟北古城之下,果然看見一塊黃石,他立刻記起了師父的話,於是帶回黃石,朝夕供奉。他淡泊名利,素來仰慕空虛,崇尚至道,常常獨處一室,寂然不言。在家常讀老子《道德真經》,以道家清靜無為為根本。有時甚至一年多都閉門不出,獨居靜室。據古書記載,張良後來羽化成仙,從太上老君遨遊天界,號為太玄童子。
我們看來,張良當初的忍,也是異於常人的。因為他有異於常人的心性,所以他才有異於常人的成功,所以古人說“百忍成金”。而漢室三傑之中,我們知道韓信也曾受“胯下之辱”,在當時對他心性的考驗也是非常強烈、驚心動魄的。張良是仙人的考驗,而韓信卻明明白白就是街頭一個地痞無賴的欺辱,最起碼表麵看是這樣。我想就是現在,恐怕有很多人也很難理解“胯下之辱”的真正內涵,理解傳統文化中“忍”的真意,這是宇宙演化的曆史長河中上天有意給後世留下的故事,是神州大地傳統文化中兩個閃閃發光的亮點。
這個故事被老龍王娓娓道來,真使得猿傾耳,虎低頭。老龍王講完故事,又借機勸悟空道:“大聖你若不保唐僧,不盡勤勞,不受教誨,到底是個妖仙,休想得成正果”。嗬嗬,你若是半途而廢,舍棄師父,不接受師父的教誨,不盡勤勞,不能西行護法,你的神通沒有用在正道上,那到最後你還是個妖仙,休想得成正果啊!
悟空聽完這個故事,低頭沉吟不語,半天都沒有說話。這對於悟空來說,可是很少有的事情啊!說明這一次,他的內心受到了觸動。在他雲遊學道有成,有了些本領之後,他一向的人生字典裏,應該是沒有“忍”這個字的;在他慣常的思維空間裏,也是沒有這個“忍”的位置的。第一次,他聽說了這個關於“忍”的故事;第一次,他思考了這個關於“忍”的內涵:原來世上還有這樣的人,還有這樣的事!
是啊,麵對黃石公突如其來的考驗,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早就惡言相向了:大家素不相識,憑什麼這麼侮辱於人,而且幾次三番,一次比一次更能觸及到張良的心靈,但是他都忍住了,沒有怠慢,忍辱才能負重,才能有後來的海闊天空,才能有另一番新的境界—悟空浮躁的內心第一次這麼停頓了一下,“空”了一下。何況剛解脫天災不久,對於因果他還是有所畏懼的,是啊,五百年漫長的囚禁之苦難道白吃了嗎?而且他的內心畢竟還是放不下師父,還是要修行的。回花果山隻是一時的起意,並不是他的本心,否則他完全可以隱瞞,不跟龍王談自己的經曆,喝杯茶就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