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流金。
此時正值八月,酷暑依舊,農人都在等待著一場大雨過後的金色豐收。
陵縣陽關鎮,夜色黑沉,不時有閃電劃破天際,劈砍至遠處的山脊,照亮夜幕下行色倉皇的馬車,和駕駛馬車的婦人。
婦人衣著簡單,卻有不讓須眉的英姿颯爽。眉眼含煞,麵色蒼白,馬車內時不時傳出隱忍痛吟,更令婦人心焦不已。手中馬鞭揚起,用勁甩出,甩鞭聲在這寂靜的夜裏,清晰可聞,馬兒吃痛向前狂奔,不一會兒,就已跑出十多裏遠。
閃電越來越密集,滾滾雷聲緊隨其後,如同巨獸咆哮,震耳欲聾。雨水傾瀉而下,猶如天河傾瀉,狂風呼嘯,樹木搖擺不定。馬兒被這突變的雷雨所驚,馬蹄高高揚起,鼻子裏哼哼的連叫著還打著顫音。
婦人頂著風雨,身形狼狽,極力控製著馬車。雨越下越大,道路也越發泥濘,馬車顛簸,夜色漆黑,僅憑車簷下的馬燈,望不到溫泉村的路。
婦人感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冰涼,內心卻燃燒著焦灼之火,她已經聽不見車廂傳出任何聲音,她突然很害怕,卻又不敢停下馬車進去查看。隻能更賣力的驅趕馬車,希望盡快到達村內。
兒媳懷著身子接近臨產,卻又遭遇那麼大的危機。兒子找到人後,親手交到她手裏,他自己卻還深陷危險不得離開。她不敢想,要是兒媳出事,兒子會怎樣瘋狂,這可是兒子從小惦念的人兒,天定姻緣,絕不能出事。
不想車輪卻突然陷進泥窪,急速奔馳的馬車根本控製不住,巨大的顛簸,馬車似有解體趨勢。緊急關頭,婦人轉身一掌拍散車廂,接住車內的孕婦。事情發生隻在一瞬間,馬兒嘶鳴倒地。
婦人顧不得馬車,運起輕功抱著兒媳飛奔在鄉間小路,豆大的汗珠兒混著雨水流淌而下。帶著孕婦運用輕功疾馳,顯然超出她的極限,所幸盞茶功夫,溫泉村已近在咫尺。
村口站著一個身影,頭戴鬥笠身披蓑衣,手中提著防水馬燈,燈光在雨夜中影影綽綽。婦人趕緊向光源疾奔,想是丈夫擔心自己,所以守在村口,心中不覺一陣甜蜜。又突然想到丈夫的身子,心中惱怒,不禁脫口而出,“自己什麼身子不知道?誰讓你出來的?”
男人不到四十歲的年紀,身材頎長,留著美須,目光沉穩,盡顯儒雅斯文。男人也不生氣,舉著燈,討好的回道,“這不是擔心你們嘛。\\\"說著低頭看向兒媳。
這一看,頓時大驚,衣衫染血,麵色煞白,昏迷不醒,他記得兒媳也算內力深厚之人,此番模樣該是遭遇了怎樣的危機。“不用管我,快,先帶蘭亭回去,家中一應事宜我已安排好”,說罷推著自家媳婦讓其先行。
婦人想到懷中的兒媳,也不再耽擱,囑咐丈夫莫要淋了雨,趕緊歸家。現已是後半夜,路上無一行人,隻山腰上自家孤零零的亮著燈火。
守在院門口的仆婦趕緊上去接人,原來是婦人的乳娘,秦嬤嬤。
“夫人,家中早已備好熱水,魏神醫和二位穩婆”,不等秦嬤嬤將話說完,雲何氏就趕忙打斷,“快,都請了來”,說著就趕緊抱著人向屋內疾走。
秦嬤嬤在後麵直追,到屋門口就吩咐丫頭們提熱水,將魏神醫請到室內。
青磚瓦房內的大院,人手都動了起來,提熱水的提熱水,燒水的繼續燒水,有去取衣物棉被的,有去取藥材的。四個小丫頭都各司其職,保證自己負責的那一塊兒絕不出錯。
雲何氏將兒媳輕輕放到床上,顧不得自己渾身濕透,趕緊將兒媳有些濕的衣服扒下來。這時小丫頭也將熱水提了來,秦嬤嬤忙勸道,“我的夫人,您可快去換洗吧,此處有老奴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