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我叫任雯,50歲了,今天是2058年7月24日,就在昨天,有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離開了我們:他曾是我高中生活中最喜歡的人;他曾是幫過我們家的人;他也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但,他走了。我從16歲到現在,他像是個上天派來幫助我的人,但我不該有“非分之想”。我們隻是有緣無分罷了。他走了,我想,是時候把有限的回憶再重新拚起來了,我記性一天不如一天,總怕忘了。我是做服裝設計的,對於寫作並不很在行,但我也希望,我的故事能有其他人欣賞。
一場車禍,母親在我14歲那年離開了我們。父親雖然撿回了一條命,但雙腿癱瘓了。這樣家裏就緊張了起來。既然行動不便,父親便開始做一些手工,總之是些小掛件之類的。然後我們便到村裏集市上賣,市中心離家裏不遠,所以有時也會去那裏。我一邊上學一邊照顧他,家裏的大部分家務都是我來做的,這樣的日子很累,但我仍咬牙堅持著。我沒有好的衣服,沒有好的文具,更沒有飯食。但並沒有沮喪,我要像宋濂一樣!終於,經過我不懈的努力,我考上了市裏重點高中。而且因為分數很高,學校給我免了學費。我又喜又憂,看來這幾年的努力沒白費,但,到了市裏,想走讀是沒得可能的,如何照顧父親呢?
父親總是跟我說:“哎呀,沒得事,這兩年有你照顧,我恢複的賊快,生活基本自理了。再說了,我有什麼困難可以找街坊鄰居,你放心吧。你的學業要緊,等將來你考上了好大學,把我接到城裏就是了……”2023年夏天,我初中畢業。本想到城裏打些零工,但店家都因我年紀小不肯要我。於是便隨父親一起去賣手工品。
烈日炙烤著大地,令人呼吸困難。即便已是下午,豆大的汗珠依舊從我的額頭和臉上流下。父親在三輪車上支了把傘。生意不好,唯有些許微風以酬答。就在即將收攤時,一個40來歲的男人出現在我們麵前,他問了一個手工品的價格,然後匆匆付了錢轉身就離開了。我依稀記得那天有且僅有他一個客人。我並不清楚他急匆匆的要去做什麼,隻是餘光一掃,發現了他遺落的錢包,我連忙追了上去想要還給他,但他已經上了車。我是個執拗的人,也不願意自己占這些小便宜,於是一場人車追逐戰開始了。我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去跑,跟了車幾乎一整條街,並在後麵大聲地喊,最終車終於停下了。那個男人很感謝我,說著他往我手裏硬塞了100塊錢,他說這是作為我的獎勵,請我一定要收下。可能就是因為那次的事吧,之後他每隔一陣子都會來我們的攤位,有時會帶著家人或朋友一起。慢慢地,彼此之間倒也熟悉了。
我注意到他的兒子,是個個子很高的,相貌端正的人。初中階段,我隻會做兩件事:照顧父親和學習。自己不曾多看過哪個男生一眼。雖然我不知他姓名,不知他人品如何,但毫不誇張地說,每次,我都會多看他一眼。一日,單獨出來擺攤。天陰沉沉的,我急忙收攤,但一個不留神,“嚓”一聲滑倒了。膝蓋受傷了,我無法站起來。不一會兒,雨就打在了頭發和臉上。那一刻,我像弱小的螞蟻一樣無助。突然,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打著傘走了過來。他把我扶了起來,問我有沒有事,沒錯,是他——我總忍不住多看兩眼的人。“有沒有事?我送你回家吧。”他關切道。“不,不用了。”我顯然有些緊張。“沒事,我們都見過好多次了,還不放心嗎?把東西給我吧。”說著,他把我扶上了他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