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渾身泡在溫水裏,大腦放空,全身在廣闊的水麵浮動,沒有城市嘈雜的車喇叭聲,吵架聲,打碎碗碟的聲音.....
周景離聽到了海浪在沙灘衝刷,湧動,退去,拍打每一塊礁石。
外婆的院子裏有個老舊單車,坐兒很高,周景裏抬腿就跨了上去,站在但這上朝外騎。
熱風把寬鬆背心兜了起來,整個人像掛了線的氣球。
太陽照得睜不開眼,周景離眯眼,沿著那條跑步的公路朝岔路口奔。
單車剎在了旁邊的欄杆上,整個熱撒了瘋的朝海水裏衝。
他脫了渾身的衣物,腳尖觸碰溫熱的海水,像一隻魚,低頭憋氣鑽了進去。
幾秒過後,跟那從山上放下來的野猴子似的嗷了兩嗓子。
發絲貼緊頭皮,被他用手指一把擼上去,嘴裏吞了兩口齁鹹的海水。
路上站著一個提著菜包的老大爺。
周景裏抬手衝著人,“下來玩啊!”
人老大爺沒工夫跟他玩兒,搖搖手,騎著車晃悠著走了。
周景離覺得自己一直生活在魚缸裏,豪華魚缸,但終究還是魚缸,外玻璃比那小破玻璃魚缸還要堅硬。
他家太熱鬧了。
三天一小吵兩天一大吵。
就跟那家庭倫理電視劇似的,放學回來家門口總是喊叫聲不斷。
周景離小時候喜歡蹲在門外麵等,等吵鬧聲沒了再回去。
後來大點兒了,直接不回家了,在學校操場上待著,等門衛趕人了再回去。
臭脾氣像他媽媽,忍耐力又像他爸爸。
結果就是臭著臉憋氣兒,見誰都愛答不理。
周景離很想一個人靜靜,他把腦袋埋在水裏的瞬間,第一次感覺到那麽安靜,周遭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周離!”
“周離!”
周景離在水裏猛地睜開了眼睛,唰的一下把腦袋從水裏抬起,猛吸了一口氧氣。
憋得臉都紅了。
“周離!”
還有人叫他。
周景離朝後一瞄,看到聞炎站在那兒衝著他揮手,手裏拿了個巨大的冰激淩甜筒。
“長得不胖,怎麽那麽能吃。”周景離自顧自嘟囔了兩句。
他上岸,那會兒才發現沒穿衣服,突然轉身,有些尷尬的在礁石後麵套衣服。
聞炎早看見了,揚著頭笑。
“你成天除了吃就是睡!”周景離在石頭後麵喊。
聞炎慢慢踩著沙子走過來,嘴裏嚼著淡藍色的冰激淩,吃的舌頭上都染了色。
“不然幹嘛?”聞炎好笑的看他,“你成天不也是吃了睡,發了脾氣接著吃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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